深更半夜的,只有头顶的几个路灯发出微弱的光。
明雨避开贺廷州能吃人的眼神,低头盯着脚尖∶贺先生,这次是我思虑不周,还请你不要生气了。
这是吵起来了?不过这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贺廷州在欺负人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吧?贺敏隐在灌木丛后面,恨不得耳朵再长一点儿,好听清这俩人到底出现什么矛盾了。
旁的事情也就罢了,关乎欢欢的问题贺廷州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次可以说是有惊无险,那下次呢?明雨,我请你过来是为了教欢欢画画,其他的事情,请你安分守己。
贺廷州脑子跟不上嘴,无意识的说出来这番伤人的话。
说来也是她逾越了,人家的家事,哪里轮到她这个老师说三道四,横插一脚?明雨努力控制住自己想哭的情绪,声音小小的∶我知道了。
明明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贺廷州叱咤风云惯了,从没有向比他弱的人解释的习惯。
贺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不想再留下来被人说教,惹人心烦,明雨只想赶快逃离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她怕多留一秒,不争气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贺廷州听出来她声音里的颤抖,头一次后悔自己说话太重∶我……是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明雨打断他的话,害怕从他嘴里再听到更加让她难过的话∶如果贺先生还是觉得不解气的话,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是欢欢的老师了,请您再给欢欢寻一个老师。
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贺廷州有点儿不知所措∶欢欢很喜欢你。
您很讨厌我不是吗?突然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贺廷州,明雨一字一句问道。
贺廷州抿了抿嘴∶我没有讨厌你。
今天的事情,是我多管闲事,没有顾虑大局,放心吧贺先生,我会跟欢欢说是因为我自己的工作问题,所以不能再教她了,不会说您半句不是。
明雨以为贺廷州害怕自己破坏他在欢欢心中的形象。
初秋的夜已经转凉,医院又地处偏僻,明雨出来的急,只穿了一件薄衣,夜风吹来,丝丝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叹口气,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刚刚是我说话重了。
明明方才被那样训斥都能忍住不哭,这会儿贺廷州一句示弱的话却让明雨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落下。
怎么哭了?下意识的伸手略去她脸上的泪水,贺廷州没了刚刚的盛气凌人。
头微微闪了闪,躲开他的触碰,明雨不想让自己这幅没出息的样子被他看见,拔腿就跑∶贺先生,我先回去了,有事我会电话联系你的。
明雨……轻轻唤了声头也不回的女人,只见她脚步顿了顿,却始终没有停下。
偷看完了全程的贺敏如同看猴一般的从灌木丛后面走出来∶哥,你到底知不知道如何打动女孩子?贺廷州看到突然出现的贺敏没有一丝惊讶,好像本来就知道她在旁边一般∶她是欢欢的老师。
侧面说明自己没有别的心思。
撇撇嘴,贺敏摇摇头∶欢欢听见你这话估计就信了,我贺敏可不信,作为一名导演,她最拿手的就是看清楚两人的关系。
贺廷州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往回走,刘医生已经来了,问题也就等于解决了,他心里的石头也能放下一点儿。
昏暗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不是我说你,贺敏清了清嗓子∶哥,你刚刚看人家姑娘哭了,你都慌神了好吧?如今这个社会男多女少,多少男人讨不到老婆?顿了一下,偷偷飘了眼身旁男人的表情,确定他没生气,贺敏才敢继续往下说∶虽然说你贺廷州是个例,好多女人想往你身上扑,但人家小雨老师可没那心思,你要是不抓点紧,人家家里安排了相亲,你就哭去吧。
这都哪跟哪?他看明雨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在社会上无依无靠的,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儿可怜,也就多看两眼,到贺敏嘴里听起来好像他在追求明雨一样。
他贺廷州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明雨这种大学生想要也是前仆后继,况且她还无趣。
贺廷州反驳到∶我当她是个孩子,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我坏事做了那么多,有时候还是会动恻隐之心的,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年少不懂事的快过日子。
爸爸,怎么就你和姑姑回来了?余欢欢情绪已经稳定,伸头往贺廷州身后空旷的走廊看了几眼,小雨老师呢?小雨老师有事先回去了。
贺廷州岔开话题∶医生怎么说?手术进行到哪里了?刘医生说没大问题,手术进行的也很顺利,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怎么看着贺廷州的脸色有点儿不对劲儿?到底发生什么了?……管家,还好贺廷州没把西装外套要回去,不然她就要冷死了,明雨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麻烦你送我回来了。
明小姐见外了,我也是要回来拿一点儿小璟少爷的衣服,顺路。
管家声音温润,让明雨躁动不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没人再说话。
一个小时后。
贺先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明雨小姐安全送到酒店了。
管家看见明雨把门关上,转身掏出电话。
贺廷州回答∶好,你把欢欢和陆时璟的衣服都整理了拿过来。
是。
管家答应了一声,却没有挂掉电话的意思,好像还在等着贺廷州说话。
她……怎么样?终于问了,管家一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明雨小姐情绪慢慢稳定了,您放心。
贺先生也真是的,明明就是自己关心人家,又让他装作顺路的样子把人安全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