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身手敏捷,跳出墙头就跑了。
自打来了天宣,三天两头受伤,这身体恢复的速度也是惊人。
今日她能身轻如燕,功夫倍增,这些伤还真是帮了大忙。
司宁晃着晃着,就回了玉笙居。
既然承桑青罗没有将东西放在将军府……司宁不知从哪里捞出来一张地图。
天宣这么大,不知她去过什么地方。
翌日,孙嬷嬷一大早就来告知司宁,说是皇上贵妃召她入宫。
何时?阿虎正在给她梳头,一支玉簪戴在头上,素雅柔美。
今晚。
知道了,司宁点头,顿了顿后道:云桡可会去?云夫人会去。
好,那就让他们无须等我,我自行进宫就好。
王妃去何处?司宁站起身,手里捧着书,笑道:去找先生。
来到裴府的时候,里面一阵喧闹。
司宁听了听,原是裴先生在抗议什么。
老夫已经说了,这身子骨动不得,动不得,就在京城呆着了。
先生,可太守特意……这个逆子,一点也不考虑老夫的身子骨。
司宁进去时,裴先生正好起身要走。
见她来,脸上笑容灿烂,老夫的弟子来了,你们快些退下。
先生,司宁拱手行礼,看着那些面容愁苦的丫鬟,发生了什么?裴先生瘪瘪嘴,我那孙儿,要接老夫去江南。
江南?司宁想了想,是个暖和的好地方,先生缘何不去?裴先生哼笑道:路途遥远,我这把老骨头啊,得震散了。
司宁失笑,将一摞书放在桌子上,那就有劳先生了。
你这孩子啊,也不让老夫好好歇息。
虽是如此说着,裴先生却没有半分不乐意,笑得十分和蔼。
无论是治军理政,还是人情世故,裴先生都能说得令人心服口服。
司宁在求学时,也会时不时询问先生承桑青罗的事。
若说穆璟和知道的是承桑青罗的所有物品。
那么裴先生就能将承桑青罗这个人叙说完整。
罗青夫人啊,裴先生叹了一口气,捋了捋胡子,说起来,若是她还在,这天宣的舆图,恐怕会更加完善。
司宁捕捉到了重点,不动声色问道:娘亲从前逃难,的确会去很多地方。
非也非也,裴先生笑着摇头,除了老夫和老夫的孙儿,不,即便是我们,也没有青罗夫人的能力。
北丹以圣教为尊,罗青夫人对神道教之事,了解的太过透彻。
莫非除了北丹,还去过更多其他有圣教的地方?自然,裴先生提起来骄傲得很,甚至拿出了很多著述。
司宁凑过去,靡莫,如此古老的族群……承桑青罗的确很厉害。
靡莫是消失了近一百年的古老族群。
从前在西南一带处于统治地位,甚至一度北跃,严重威胁北丹的地盘。
然而这种古老的族群,不能硬打。
司宁看过北丹的古书,往往打的越狠,自己就败得越惨。
他们的消失,也很突然。
一夜之间,整个族群人间蒸发。
反噬……对!裴先生激动道,看着司宁的眼里都是赞赏,没想到王妃年纪轻轻,竟然也知道。
司宁没想到自己不经意呢喃出来的话,会被先生如此夸赞。
偶然翻阅过。
王妃看,裴先生一本一本展示给司宁,不仅是靡莫,还有薷收、奢比……司宁听得认真。
因为这里不仅是那些闻所未闻的学识,更是承桑青罗一路走过的地方。
她走过的每一步,都可能是图腾存在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一个讲学,一个听学,天色就晚了下来。
进宫的时辰要到了,司宁也起身告辞。
今日一下便学了许多,脑袋有些昏胀。
坐在马车上时闭眼养神,难得的没有和车夫抢位置。
承桑青罗去过太多地方,若是根据她写的书来推。
其中以西南和东南为主。
西南远至蜀地边陲,东至卫满。
若真的要找……司宁倏地睁开眼睛,满是坚决。
恐怕就只能去一趟靡莫,亦或是卫满。
进宫的时候,司宁听到阵阵丝竹声。
踏入贵妃宫里时,声音更甚。
丫鬟要带她过去,司宁点头答应。
穿过假山,便看见了灯火通明的圆亭里,火炉烧的正旺。
茶水飘着袅袅白烟,云桡端坐古琴前,手指拨动。
天宣帝,萧贵妃,权璟之围坐在火炉前,偶尔说上两句,萧贵妃浅浅而笑。
司宁嘴角含笑,即便那些人都是自己不喜爱的。
可这样的场景,多温馨呵。
谁会不被沁润地羡慕呢?她没有走过去,而是等云桡这一首曲子弹罢。
湖面结冰,结实得很。
却还是能感受到有风而过。
权璟之心不在焉地盯着黑暗处。
天宣帝察觉到了,笑道:璟之在想什么?权璟之声音淡淡,回父皇,司宁应当不会来了,不若早些用膳。
云桡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
天宣帝摇头一笑,璟之啊,朕看呐,你是想去接你的王妃吧?绝无此事。
权璟之道。
皇上,萧贵妃贴心地牵起天宣帝的手,依臣妾所见,这丫头啊,活泼得很,貌似这也是常事。
贵妃如此说,可是私下见过那孩子了?皇上说笑,臣妾只是夸司宁活泼。
天宣帝点头一笑,你给这几个孩子准备的暖汤如何了?都已经备好了。
就等司宁那个丫头了。
贵妃说着还将话题引在云桡身上,皇上听,桡儿这丫头,也是温柔贤淑,琴棋书画皆会呢。
天宣帝看过去,面露赞赏之意。
倒是比端王妃稳重。
此话一出,权璟之眉心一皱。
心中莫名其妙的烦躁,抬头时,却看见了湖对面的一个人影。
形单影只,衣衫飘飞。
正神情淡淡地看着这边。
她在那里做什么?为何不过来!倏地对面的人打了一个手势。
眉梢微挑,双手抱臂,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向下摆动两下。
姿势随意到不行,然而加上那淡淡的神情,微抬的下巴和挺拔的身姿。
竟然潇洒到有男子的帅气。
这是很简单的一个施发号令的动作,她做起来未免太过顺手。
司宁本意是想让他别声张,让自己听完云桡弹得这首但愿人长久。
没想到权璟之竟然对着她冷冷一笑,不屑至极。
司宁啧了一声,又怎么惹到他了?一旁的丫鬟突然轻声打了个喷嚏,却突然让司宁想起了一些事来。
袖中的东西尚在,好在今早出门时没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