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权璟之还真是无心之人。
裴先生却没有太大波动,只是叮嘱了几句。
王爷啊,裴行笑着叹了一口气,老身只愿王爷,看得清水中月,也能拨开迷雾。
司宁也听得一头雾水,权璟之则是淡淡道:老师不必担忧,璟之看得清。
裴行笑着没说话,他转头看着司宁,挺直腰背,拱手道:老身年岁已高,已不再讲学。
王妃若是不嫌弃,老身可随时为王妃答疑解惑。
虽然不是老师,却已经是答应了。
司宁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裴先生离开时,权璟之起身相送,司宁陪在身边。
直到裴先生被搀扶着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司宁才放松下来,细细密密的疼痛传遍全身。
忍不住抽气。
而权璟之更是一声闷哼,扶着门低声喘息起来。
司宁看着他身上不经意露出的纱布,甚至有些还渗出了血色。
两人分据两侧,对视一眼后,哼着别开。
不得不承认,这二人在逞强上,着实相像。
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却同时进门。
好巧不巧,门口这么大,两人就撞上了。
一个胳膊痛,一个胸口疼腿疼。
司宁,你就这点伎俩?权璟之扶着门,忍痛道。
司宁冷笑一声,你不也是么,以为撞我就能疼死我?两人又是相看相厌。
权璟之僵硬地揉了揉手臂,沉声道:司宁,若是不想被人盯上,就收起你的那些本事。
司宁唇角一勾,一针见血道:王爷真的不认识那些人?一个你的老师,一个你的王妃。
怎么会这么巧,在你撤人之后就出现了呢?权璟之深吸一口气,嗤笑道:司宁,你就应当从酒楼摔下去摔死才好。
她若是不乱跑,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司宁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过她也懒得去看,摆了摆头便挺直脊背进去,你放心,咱们之间的恩怨就快结束了。
这段日子,就赶紧把休书拟好吧。
休书?权璟之不悦道,司宁,你站住!司宁回头,即便脸色苍白,也笑得灿烂,是啊,休书。
她又想了想,其实不写也行,反正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了。
司宁最后一句话说得冷漠又坚定。
权璟之一瞬间心中发紧,从前一回头就能看见,甚是厌恶的人。
此刻正厌弃地看着自己,分明那么近,却遥远得让人心慌。
他有些迷茫。
若是让司宁知道了,定然会双手环臂一声嗤笑。
可司宁不知道,她知道的,是云桡突然过来,满脸仇恨地看着自己。
而权璟之素来对云桡温和的脸色,此刻也有些低沉。
司宁自然是不明所以,却饶有兴味地驻足看着。
姐姐怎么受伤了?云桡诧异。
妹妹啊,司宁轻笑道:为何总是先看到姐姐如何呢?王爷也受伤了呢,妹妹不去关心么?倒真是让姐姐我怀疑,你喜欢的究竟是谁了。
云桡脸色愈加苍白,有些怯怯地看着权璟之,最终咬牙走过去,轻声道:王爷。
司宁眉梢一挑,这两人怎么了?权璟之,你……吃错药了?闭嘴!权璟之烦躁地闭了闭眼睛,在云桡的搀扶下离开了。
奇了怪了,司宁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除夕夜不是还好好的吗?两人在焰火下相拥的画面,美好得很,一对眷侣。
云桡独守空房?司宁一口水险些噎死,还砸了水云院?孙嬷嬷点头,叹气道:杏儿和李桂芳安抚了一晚上。
不就是一个晚上么,司宁摇头一笑,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这么多日日夜夜,怎么这一日非得在一起。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旧年去接新年的一天,如此有意义,应当是想和心爱之人一同度过。
原是如此,不小心打扰了她的计划。
司宁摇头一笑。
不对!她猛然瞪大了眼睛,权璟之那晚,是中了药的。
今日他们相看两厌,权璟之怎么可能会亲自己?是药!云桡给他下药了!王妃这是做什么去?司宁突然起身,孙嬷嬷诧异问道。
去偷药渣。
云桡不在水云院,只有李嬷嬷和杏儿。
司宁受伤,偷个药渣和香料还是可以的。
夫人怎么还没回来?李嬷嬷急得焦头烂额,又不敢去寻找。
杏儿则是一边张望一边在炉火上煮着药,王爷宠爱夫人,不会出事的。
就是这安神药都快熬干了。
这大白天的熬什么安神药?司宁疑惑。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香料偷出来。
都怪那傻子!李嬷嬷突然一声啐骂,若不是她四处跑,王爷早就和夫人同度良宵了。
司宁很无奈,真的就一个晚上而已。
真的这么至于吗?要是上次就把她弄死,就不会有今日的后果了。
杏儿愤怒道,我看那日她都已经没气了,怎么还能醒过来。
司宁眉头紧蹙,将军府嫡女和王妃的性命,他们竟然陷害得如此心安理得。
李嬷嬷叹了一口气,懊悔道:那避子药中,分明已经放足了蒙汗药,怎么那傻子还能醒来。
你说的也是,我瞧那身体都僵硬了,没死真是她命大。
避子药中的蒙汗药?!司宁倏地瞪大了眼睛,那晚的记忆模糊,司宁只记得权璟之离开后身边的冰冷。
以及一个眼生的丫鬟拿着一碗药推门而入。
怪不得,怪不得!醒来时,没发现原主有一丝一毫反抗的痕迹。
即便再傻,又怎么会由着他们泼水!李嬷嬷你也太不谨慎了,不是说那药喝了就能死吗,泼水就是以防万一。
没想到还没死。
张口闭口都是对这具身体醒来的遗憾,口口声声盼着这具身体醒不过来。
真是太可笑了!一个都瞧不起的人,她们却要用这种方式结束她的性命。
只为了那个已经什么都有了的云桡。
司宁死死盯着下面两人的嘴脸,她们还在不停地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
看来,有人要消失在这新的一年了呢。
司宁冷静一笑。
越是愤怒,越是冷静。
这李嬷嬷从前是小打小闹,这么做需要极大的胆子。
如果要动手杀了她,恐怕还得过了萧贵妃那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