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心口要害处。
是君灏的心口要害处。
君灏在得知沐清不见了的那一刻,几乎是笃定地,他知道沐清一定会来找锦黛。
他赶得及时,替沐清挡下了这一刺。
沐清脸上的笑意更甚,几乎拿锦黛当作笑话一样的看。
锦黛松开了手,脸上挂着方才迸出的血珠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目光死死注着君灏,半晌不瞬。
黛儿?君灏着了慌,别杀她。
锦黛似乎听了极大的笑话,心下一硬,忽以咯咯儿地一声冷冷笑道:君灏,你护她?明知道沐清罪大恶极,杀害那么多人的性命,甚至还要杀她……他口口声声说爱,可锦黛从他身上看到的,从来只有绝望。
锦黛还想动手,可君灏拦着她,让她寸进不能。
哪怕这样使得他的胸口不住流血,君灏还是护着沐清。
啊——!锦黛一口咬在了君灏的肩上,牙齿咬得发酸,口中一股铁锈味道,但她就是不肯松口。
仿佛这般,就能让心底的痛减轻一些似的。
君灏终究没肯治沐清的罪行,只是关押她的地方,从金碧堂皇的苍梧宫,变成了破败颓圮的锦家。
青瓷找到了陈国忠,好说歹说,才终于出得宫,来到了锦府。
彼时沐清还坐在那滩血渍旁。
白天时候,锦黛晕倒在了君灏怀里,君灏急急忙忙地带人回宫,生怕怀中人儿出个什么意外,全然忘却了她这个皇后,尚留在这个毫无人气的宅院里。
有老鼠出没,曾经遇见过人闯入,于是现在见着沐清,竟也不怕,就要过去舔舐那滩干涸得发了黑的血液。
沐清吓走了他们。
这是君灏为她留的血,谁也不能玷污。
她恍惚间想起来,似乎很久之前,沐清也曾为君灏流过血。
那时候君灏病重,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死,可沐清还等着他回去替她复仇。
也不知怎的,就冒失鬼似的,独自一人爬上了悬崖绝壁,采回药来给他医治,好容易他好了,自己却伤得险些丢了半条命。
其实两人从一开始就是交易关系。
君灏知道她嫉恨锦家,那个让他恨得切齿拊心的家族,而沐清又能帮着他打点,两人自然一拍即合。
在西境时,沐清替他做了不少的掩护,杀回长陵后,沐清又成了君灏对付锦黛的工具……君灏终究愧对于她。
因为这份歉疚,他也纵容着沐清大大小小的过错,但如今君灏也用鲜血来偿还了,是不是,也就要和她两清了?沐清越想越怕,最后便用双手去擦那滩血渍,但手心被沙粒磨得破了皮,血迹混杂在一起,越来越多,最后擦不干净,沐清哭将起来。
青瓷忙的跑过去,拉过她的双手来,原先戴在她腕上的那双翡玉镯子也不见了踪迹。
青瓷找了好半天,才发现其中一个碎成了两半,是沐清赶走老鼠时摔碎的。
还有一个,掉在了草丛里,似乎是纠缠时甩出去的。
半人高的荒草,在夜里有些渗人。
青瓷赶忙地拾了回来,便扶着沐清回了屋,烧好热水,给她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个遍,才将那完好的镯子戴回沐清手上去。
另外碎掉的,青瓷用绢布包裹起来。
她道:我伺候娘娘时,娘娘就很爱惜这对儿镯子,虽然碎了,但奴婢总有法子给补起来。
便将其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