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的瞬间,殿门被人破开。
君灏大惊失色,身上还穿着朝服,连脱也来不及,便冲了进来,一把擒住了青瓷握着匕首的手,力气大得能清晰听见骨头错开的声音。
但锦黛四肢被缚,口中已经吸了太多的浓烟,气息奄奄地倒地,连求救的力气也几乎殆尽,将他吓得不轻。
君灏恼怒地提刀而起,直接卸了青瓷的四肢,将人一脚提到了火海深处,也要她体验着这般无助绝望。
他道:你们倒是各个效忠皇后,这天下究竟是朕的,还是她的?原以为沐清留在锦家,至少,锦黛不会再受伤害,可那人的手却伸得太长,时刻揪着他的命。
青瓷疼得满头大汗,但意识竟异常地清明:皇上,一切过错,都是奴婢一人的错,娘娘如今疯癫,是奴婢看不过妖妃误国,贤后遭难。
求皇上,不要牵连娘娘……话声越来越弱,而那道明黄身影,也已怀抱心上人跑了出去。
青瓷终于松了口气,她其实胆子小,从来不敢杀人,只是想为恩人做点儿什么,虽然未竞,但终归是……娘娘,青瓷只能来世结草衔环,再报恩情了。
她怔怔地盯着宫门的方向,倘或当日没有被救,她应是要饿死、被人打死,抑或在战火中死于铁骑之下……彼端,君灏救出锦黛后,所幸来得及时,青瓷又并没有下死手的打算,故而锦黛情况无虞。
但她死死攥着他的衣角,不肯松开。
君灏柔声探问,道:黛儿,可有哪里伤着了?他实在是怕极了。
自他以为锦黛的尸身葬于火海之后,冬日里连炭火都不敢烧,总是一个人呆坐着,手里展开那副画,从少年阴郁的脸庞,看到那个舍了一切,努力想让他舒展愁眉的小姑娘。
现在他也如那小姑娘一般。
锦黛就是他年少时的一点朱砂,像一把火烧进心里面,让人这辈子什么都不要了,只想让她笑。
可锦黛的话极冷,语气陌生得可怕,她问:君灏,你想让我原谅你?君灏微愣,点了点头。
我要你废了沐清,立我为后,要你宣旨承认公证宴儿的身份。
锦黛紧盯着他,质问,君灏,你做不做得到?他永远都维护着沐清,所有的辩解既已无意义,锦黛无力再与他这样纠缠下去,唯有再逼一逼他,才能让自己彻底心死。
可君灏只是稍愣,片刻后,他反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地答:黛儿,你要什么我都可应你,只是沐清的皇后之位,我……将自己的恐惧悉数放在她的跟前,他从来没那么怕过,只要锦黛稍有差池,他便总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只能小心翼翼地去弥补着。
可沐清所造成的伤害,他永远没法儿弥补。
锦黛把手抽了回来,君灏掌心的薄茧磨着她的手背,有些疼得厉害:君灏,我累了。
看呐!事到如今,哪怕他口口声声地说着要祈求她的原谅,可到最后,本是他曾经许给她的诺言,也不能给。
君灏,你终究,是将我们的誓言,悉数给了沐清。
黛儿,若我为王,天下只你与我比肩山河,史册里,你会是我君灏唯一的妻。
誓言犹在耳畔,但早物是人非。
从今而后,帝王唯一的妻,只有沐清一个,而非是,锦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