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皮皮的一天(1)

2025-03-31 13:14:53

白檀回家两天了,两人又变成了手机联系。

季之南短短几天已经习惯了和白檀在一起的日子,所以有时上班无事时会想到她,眼睛里也会有一丝深情。

只是今天,他的面色有些沉重,眼里多了一丝哀伤。

医生哥哥,你在想什么?病床上的小男孩儿稚嫩的嗓音拉回了季之南的思绪,他低头摸摸小男孩儿的脑袋说:你猜猜医生哥哥在想什么。

小男孩儿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噢~我知道了,是不是在想漂亮姐姐啊?季之南有些动容,他哭笑不得,哪个漂亮姐姐啊?皮皮,谁告诉你的?皮皮苍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澄清的眼睛里映出的是季之南戴着口罩的样子,医院的护士小姐姐们都在说,我偷听到的,说是医生哥哥和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一起吃饭,是不是真的啊医生哥哥?季之南眨眨眼睛,嗯,是很漂亮的小姐姐,皮皮,等你以后病好了,我们就带你一起出去玩,好不好?好啊好啊,我明天就会好了,我明天就要出去玩!皮皮苍白的脸上有了一点点血色。

季之南出了病房,皮皮的父母站在门口,一脸愁容,皮皮的母亲显然哭过一场,眼睛绯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季医生,皮皮最多……还有多少时间啊?皮皮的父亲不忍问到。

季之南沉默不语,皮皮的母亲看着又要落泪。

季之南低声说道:最多还有两个月。

皮皮的母亲听完眼泪就落了下来,捂着嘴不出声,但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皮皮的父亲扶着自己的妻子,同样很悲痛,季之南看着不忍,只能让他们不要在皮皮面前表现得太明显,同时也要他们保重身体,然后就离开了。

皮皮是季之南最心疼的一个患儿,在这么多小孩儿里,皮皮是最懂事的一个,他虽然小小年纪身患重病,但是他乐观又开朗,医生护士都很喜欢他。

皮皮的病是从生下来就带出来的,已经无药可治了,一直靠药物维持着,如今,药物已经无效,药石无医。

沉重的气氛一直围绕着病房,雪白的墙壁,刺鼻的消毒水,一直把皮皮困于这小小的一间病房。

他最近可能也有所察觉,比平时笑得更多,话也更多,睡的时间也更多了。

季之南想着皮皮今天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还说话逗自己开心,很是心痛。

小朋友来到世上,没有享受过正常小朋友快乐的童年,一直把医院当成家,所以,季之南决定和皮皮父母商量,让皮皮也拥有一次正常小朋友的快乐的一天。

季之南把这事告诉了白檀,只是说有个小朋友想看看漂亮小姐姐,想和漂亮小姐姐出去玩。

白檀因为这句漂亮小姐姐,放弃了穿羽绒服,不要温度只要风度,穿了件大衣,配了双长靴,怕季之南说她,还围上季之南给她买的围巾,妥妥的韩剧女主风。

出门时钟秋心还纳闷,这么冷女儿穿这么少是要出门约会吗,还嘱咐白檀多穿点,但是白檀根本不听,一溜烟就出门了。

季之南和皮皮已经在游乐园门口等着了,白檀远远看着一个身材高挑一身黑的男人,旁边站着个裹成球的小孩儿。

呐,皮皮,漂亮姐姐来了。

季之南指着远处的白檀说。

皮皮睁大眼睛看着远处的白檀小跑过来,抬头看着季之南说:哥哥,漂亮姐姐不冷吗?我都被妈妈穿得像个球了。

季之南也生气,漂亮姐姐不听话,到时候我们说说她,不听话就要生病的。

在皮皮的思想里,生病了就会像他一样,天天在医院,要输液,吃药,身上插管子,所以他觉得漂亮姐姐一定不能生病,他要让漂亮姐姐穿得跟他一样多。

白檀头发都吹乱了,停在季之南面前,边喘气边捋捋头发,然后看向旁边的皮皮,笑着说:不好意思呀,我迟到了。

皮皮被裹的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他眨着大眼睛说:没关系漂亮姐姐,我叫皮皮,你冷不冷啊?季之南牵着白檀的手,皱起了眉,你的手冷的像冰块,都冻红了,怎么穿这么少?呃……我不冷,我手是刚刚跑过来被风吹的。

皮皮伸出戴着毛绒绒手套的手,白檀下意识握住,然后皮皮高兴地说:漂亮姐姐,我们去给你买件厚衣服吧,你要穿的像我一样,才不会生病。

白檀求助地望着季之南,想让他委婉拒绝一下,但是季之南把她拉着走了。

三人手牵着手,没有去游乐园,先去商场给白檀买衣服。

白檀觉得自己今天白费工夫了,韩剧女主风要变成冬日保暖风了,走在路上不再是漂亮小姐姐了。

商场暖和,皮皮取了围巾,白檀才发现皮皮面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本来小孩子该有的婴儿肥,在皮皮脸上也没有。

他像营养不良,只是穿的厚,身上可能没有几两肉,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清澈明亮,看什么都新鲜。

白檀看向季之南,想说些什么,季之南点点头,表情沉重没有说话。

白檀心里了然,对皮皮也多了一分同情。

皮皮很开心,笑容也更灿烂。

他从来没有来过如此热闹的商场,灯光明亮,金碧辉煌,商品琳琅满目,他只在电视上见过。

白檀的衣服是皮皮选的,他觉得漂亮的女生都是穿粉红色的,所以他选了件粉色的羽绒服,还给白檀买了顶有兔耳朵的帽子,皮皮觉得很好看,像小白兔公主。

皮皮开心,白檀也开心,她心甘情愿穿上皮皮选的粉色羽绒服,还有那顶兔子帽子。

来都来了,两人决定带皮皮去一趟儿童乐园,里面有很多小朋友,也有很多游乐设施,滑梯、蹦蹦床、积木、DIY、还有满池的海洋球。

两个人带着皮皮进去,还被工作人员认为是一家三口,说这么年轻都有孩子了,白檀连连否认,说只是哥哥姐姐,但心里有点小高兴。

皮皮在海洋池穿行,一会儿在滑梯,一会儿又在蹦蹦床。

玩出了汗,也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白檀和季之南在一旁看着他,季之南对白檀说了皮皮的情况,白檀表示很惋惜,也很心疼,她无法感同身受,因为她从来没想过,从生下来就一直住医院,把医院当成家,不能过正常小朋友的生活,没有小伙伴,没见过广阔天地,这些,她想都不敢想。

季之南没有说皮皮病情加重并且命不久矣,他知道白檀是个很感性的人,他不想让白檀从今天过后,活着伤心里。

玩累了,皮皮笑着回来找他们。

走之前还和新认识的小伙伴挥手,说以后再一起玩,一定要记得他,要等他回来。

白檀牵着他的手,擦了擦他的汗,让他赶紧穿上衣服,免得到时候感冒了,还说以后他病好了,哥哥和姐姐再带他来,和小伙伴一起玩,那些小朋友一定会在那里等他回来。

只有季之南在一旁沉默不语,这可能是皮皮和他们一生中仅有的一次且最后一次见面了,虽然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是皮皮人生最后最难忘的朋友。

望着前面手牵手往前走的两人,季之南收起了眼中的悲伤,上前牵上了皮皮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