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后退一步，嘴角止不住颤动，她曾以为，那些人不要她，而今，季九笙却告诉她，曾经有个人，为了保护她而死。
原来，她也有父母，兄弟，他们都记挂着她，从来未曾遗弃过她。
她对自己曾经怨恨他们而懊恼不已，脸上的表情也由震惊变为自责。
她踌躇着向季九笙走了一步，看着季九笙的身影，不知如何自处。
神魔对立，而今成年的她，难道要舍弃养育她的神界，她做不到，她要留在长渊的身边。
可亲情的羁绊，似乎与生俱来，季九笙说出这些话的一霎那，她那些无根的怨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对亲情的渴望。
她想留在神界，留在长渊的身边，但她也想去见见她从未见过的父王，祭拜那个曾经为了护她死去的母亲。
我……流月微张着嘴，铺天盖地的情感席卷着她，一时间她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人生实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季九笙没有停留，只留下一抹寂寞的背影，越拉越长，拉到了流月的心里。
本以为还需要纠结很久，然而事实上并没有给流月这个机会。
到了晚上，长渊一身风尘的回到光华殿，俊美的容颜上满是疲惫。
流月很乖巧的端出一盏茶，本来想献点殷勤，然后像往常一样撒泼打滚，求长渊再陪她去修罗界一次，去看看她的至亲，只一眼，她就回来。
可还没等到流月开口，如清泉般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流月，你愿意回修罗界吗？流月手上的茶盏掉落在地，季九笙刚说用城池换她的事，她特意忽略了。
流月声音慌乱，为了掩饰慌张，急忙蹲下身清理破碎的茶盏，声音尽量放平，显得自然一些：神界很好，我想留在修罗界。
他们不曾弃你。
流月捣蒜一样点头，眼泪决堤而出，一滴滴掉在破碎的杯子上。
可我只想留在师尊身边。
流月咬着唇，她隐约知道，离不开，已不只是因为长渊是她师尊。
一座城池罢了。
长渊的手揉着她的头发，像揉一只兔子一样。
流月忙扔掉手里的碎片，七手八脚的抹去满脸的泪水。
后来流月才知道，长渊虽然是神界至尊，但也无法一手遮天。
长渊不用她来换，取而代之的是，他带领神兵，用铁血手腕，硬夺了那座城池，威慑修罗界，堵住了众神的嘴。
不费一兵一卒与杀戮，长渊为他选择杀戮。
长渊是神，他的神格不容许他徒增杀戮，那是逆天，身为神，每增加一分杀戮，在日后的劫难中都会百倍偿还。
望着长渊认真而深邃的眼睛，流月的心安定下来了。
看着长渊疲惫的面容，她有些心疼，刚才长渊定是被众神诘难，才勉强留下她。
季九笙提出求和，又许神界一座城池，众神本就不喜欢她，朝堂的腥风血雨不亚于战场，可长渊还是留下了他。
只因为她是他的弟子。
论做师尊，这天上地下，应该没人能像长渊一样尽心尽力的。
可她的心里，除了庆幸自己是长渊的弟子，却有一块亏空，似乎想要更多。
流月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勾起月牙般的眼睛，笑的被风迷了眼。
而去修罗界的事，自是不敢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