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的雨特别多,这雨白日里已经下了一天,到了深夜大雨滂沱,哗啦啦的雨,砸在皇宫的琉璃瓦上。
念若躺在栖凤宫的宽大凤榻上,无法入眠,她心里想元光帝,想他现在毒解的怎样,又从他们初识回忆到他离开那日。
念若觉得自己爱他,却从来没有敞开心去爱过他。
在他们之间,念若心里一直横着一个九哥哥;另外一个原因是怕爱他,念若内心害怕爱他太甚,最后受到伤害。
她对于九哥哥的爱是有把握的,但是对元光帝她一直没有自信,觉得他对她的喜欢,总有一天会消失,毕竟宫里美人太多。
念若胡思乱想到天亮才睡着。
也就小睡了一个时辰,沐晴进来唤念若。
念若睁开眼,头昏沉沉的痛。
沐晴小声禀道:娘娘,大皇子乳母在殿门口跪着。
念若扶额问:现在什么时辰?沐晴上前搀住她:辰时。
念若清醒了一些,不解问道:不是下雨吗?她怎在外面跪着?沐晴扶她坐到榻上:雨小些了,她因大皇子的事想找娘娘,奴婢听她那意思是顺容打了大皇子。
念若还没有梳洗,但是下雨也不能让乳母一直跪着在外面等,她让沐晴赶紧把人带进来。
乳母进入殿内,全身湿透了,跪在地上叩礼:奴婢请皇后娘娘救大皇子。
念若让沐晴赶紧去取脸帕让她擦擦脸。
乳母接过脸帕简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赶紧禀道:皇后娘娘您也知晓大皇子打小体弱,婕妤娘娘又早逝。
平日里二皇子就总是欺负他,今晨在国子监时,大皇子不小心把墨水弄到了二皇子衣裳上,司马顺容娘娘正巧去看二皇子,直接就打了我们大皇子。
请皇后娘娘为大皇子做主。
说罢连连磕头。
念若大概明白情况了,对她说道:你起来,事情本宫知晓了,你且下去换身干净衣裳,别着了寒气,这事本宫一会处理。
乳母叩谢后退了出去。
念若看向沐晴吩咐:你去唤桑葚,让她等国子监下学去把大皇子和二皇子接过来。
沐晴下去找了桑葚,又端了净面盆,来为念若净面。
念若又吩咐:你去把司马顺容请过来。
沐晴离去。
玉翠服侍念若更衣梳妆结束,司马顺容就进来了。
朝念若福礼后,沐晴上了茶。
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来了。
两小的进殿规规矩矩为念若与司马顺容请安。
念若笑着冲他两招招手:来,都到母后这里。
二皇子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母妃,走到念若跟前。
大皇子怯怯的愣了一瞬也走了过去。
念若轻声问道:皇儿今学了什么?二皇子扬起小脸答:夫子今日讲千字文。
念若笑笑娇声表扬道:都学千字文啦,那母后问你会背弟子规吗?二皇子回头看了他母妃一眼,一脸傲娇回道:会。
念若把手轻轻搭他肩上:那你从‘兄有道’开始背。
二皇子摇着小脑袋朗朗开背: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
财物轻,怨何生,言语忍,忿自泯。
或饮食,或坐走,长者先,幼者後……。
念若打断他问道: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
这句你们可晓得讲的什么?司马顺容知晓念若为何找她了。
坐在旁边面子滞了几分。
二皇子大声答道:这几句讲的是,作哥哥的友爱弟弟,作弟弟的尊敬哥哥;兄弟和睦,也就是尽到了孝道。
念若拍了拍他的肩,看着司马顺容说道:既然知道,那慎儿可曾做到?学以致用,让你们读书就是为了学道理。
司马顺容何其聪明的人,她从来不会在面上直接顶撞念若,她起身走过去:嫔妾今日有些失仪,一时冲动打了大皇子,回头嫔妾做些点心与大皇子赔罪。
念若听她这样说也就不再说什么:顺容一向克娴内则,相信也是一时之失。
你且带慎儿回去,再好好为二皇子讲讲《弟子规》。
司马顺容携二皇子离开后。
念若看了一眼,一直怯懦懦站在边上的大皇子,这孩子本就胎里不足,又随了她母妃姚婕妤的怯弱。
念若瞧着心疼,伸手把他拉到跟前:安儿今可愿意留下来陪母后用膳?大皇子平日里虽有乳母照看,但那却无法弥补母爱的缺失,听母后留他用饭,他的眼里蓄满了泪花。
念若笑笑摸了摸他头,吩咐沐晴去传善。
陪大皇子用过膳,念若吩咐乳母带他在栖凤宫午歇。
念若想他没有母妃,自己作为他的母后以后就对他多些照顾。
……频繁的降雨使得韶城(地方名,天桑国南部一个地方,那里属于温热地带)原本快成熟的稻谷颗粒无收。
最紧要的是当地还因山洪造成山体滑坡,众多百姓流离,失急需救助,此时左丞相与右丞相却因救灾之事闹了起来。
户部主要由右丞相派系担任,右丞相却称病避家中不上朝。
救灾之事刻不容缓,宋瑾父亲又是左相,这事他实在处理不了,别无他法,只好来栖凤宫来找皇后。
念若一时也没有主意,只好让宋瑾先回去,她思量再三,决定亲自去右丞相府里去探病,到时看能不能寻机劝说。
四喜公公准备了车驾,念若带了太医,一众往右丞相府去。
到了右丞相府,丞相长子在门口迎皇后车驾。
沐晴扶念若下车,四喜公公旁边跟随。
念若扫了一眼,府门口只有丞相长子一人在迎候。
念若笑笑唤他起身,他笑笑的前边引路,迎念若进入前厅。
念若上位坐定,四喜公公与沐晴左右侍立。
念若含笑道:本宫知晓,自皇上离宫丞相日日为国操劳,身体有亏,今特意带了太医为他调治。
丞相长子躬身道:家父知晓皇后亲来探望,他老人家铭感五内,只是家父卧床中,衣衫仪态不整,不敢面见皇后。
四喜公公呵斥了一句大胆……刚想训斥,念若挥手让他禁声。
念若知他是推诿之词,不想见而已。
念若淡淡笑中含着几分冷意:既然丞相不方便见本宫,暂不见也罢,你进去问他,可否让太医进去诊脉,皇上一向倚重丞相,丞相安康本宫才安心。
丞相长子愣住说了一个这……。
愣了一瞬,终是躬身出去问丞相。
少许回来:父亲说就不劳太医了,府医已经开过药了。
念若见此情景也只好离开。
返回宫中的路途,念若一直在考虑此事该如何处理。
回到栖凤宫还是没有好主意,念若坐在榻上,托腮蹙眉。
念若心中思量,无路的时候不能等路,往前走几步也许会有不同发现。
现在救灾卡在户部,唯有把户部主事拎过来瞧瞧。
念若让四喜去传户部主事曹宝生,这曹主事是右丞相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