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右丞相府的会客厅,依然坐着十几位官员,他们今日聚在一起讨论皇上离宫失踪之事。
众人对元光帝的去向争论不休。
牧王爷(元昌帝帝三子,元光帝皇兄)拍了拍桌案,众人齐看向他。
牧王爷站起身大声说道:我们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谁晓得皇上是不是出宫治病去了,指不定栖凤宫那位搞出的阴谋要害我皇。
众人对此说法还是存疑的,毕竟这样做对皇后没有任何益处,而且她平日里看着也是温婉柔顺的性子,没有甚野心。
各位臣官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此时右丞相放下手里的茶盏道:不管皇上失踪是不是跟栖凤宫那位有关,她一定清楚内情。
我等势必要知道我皇真实情况。
牧王爷扫视了一圈,说道:明日我们一起去栖凤宫跪等,不给我等一个交代我们不撤。
众臣官看了一眼上座的右丞相,他听了牧王爷的话,没有反对,而是淡淡端茶呷茶。
见此众人心里明了,纷纷点头附和。
翌日辰时,十几位大臣来到栖凤宫院里跪下,高呼:请皇后娘娘让皇上回宫。
一遍遍呼喊。
念若请他们起来进殿议,他们皆不起身。
念若无奈只得出去站在栖凤宫台阶上与他们沟通:本宫知你等惦记皇上,各位也知皇上是重症,治疗自然需要时间,请各位卿家回去再耐心等些时日。
众臣不为所动。
姜将军与姬将军也赶来了,两人佩剑一左一右站在念若旁边。
牧王爷大声喊道:今皇后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要知道皇上确切消息,否则我等长跪。
念若见也劝不下,只能静站在台阶上,念若已经多日无法安眠,站了一会儿,感觉身子软得随时会倒下。
四喜公公赶紧使眼色让两个小公公进殿抬出一张锦缎绣花圈椅让念若坐下。
十一月的天,风已经有透骨寒意。
他们跪到了日中,念若吩咐御膳房为他们每人传了膳,分别端到他们跟前。
几人拒绝用饭。
沐晴见念若面色苍白,走到念若跟前儿小声说道:娘娘让他们跪着吧,您进去用点吃食。
念若没出声摆摆手。
沐晴见劝不动皇后,看了一眼四喜公公,希望四喜公公来劝。
四喜公公走上前压低声音:皇后,莫要与他们计较,您进去歇息,等他们跪不动了再出来劝。
念若摇了摇头还是不动。
未时,一位年龄大的大臣终是扛不住,晕倒了,被搀走。
念若看他们众人一眼,没说话。
酉时,夜幕拉开,念若吩咐把栖凤宫院里的灯掌上。
宫人来回穿梭,拿出羊皮灯笼,挂满栖凤宫院。
凄寒的夜,在灯笼的昏黄光线映照下,多了几分虚幻的影。
念若缓缓站起身,扫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今就这样吧,各位卿家回去吧,明日想来,再接着跪吧。
念若转身进了殿。
留下一众无措地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牧王爷凑到右丞相跟前,想问他怎么办。
右丞相也没想到发展到这种情况。
他原想着皇后性子弱,逼一逼就会慌乱。
如今他跪的腿又疼,又冷,也扛不住了,可是如果现在回去就前功尽弃,只能再扛,只盼赶紧再多几个晕倒或者病的。
这样皇后的责任就大了。
右丞相不起身,其他人再不想跪,也不敢起身,一众继续跪着。
四喜公公心里如同猫抓,他一直在犹豫,此刻要不要拿出皇上让九贤王继位的密旨。
他心疼皇后,可是他更希望皇上回来,而不是九贤王继位。
殿内的念若一人斜靠在窗前的榻上,呆呆地盯着窗外。
定昏,栖凤宫门外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
怎回事?突听一声问!四喜公公正好面对栖凤宫大门站着,他抬头看元光帝风尘仆仆带着十几位龙侍卫,站在门口。
四喜公公有点不敢确信,惊诧地小声唤了一声:皇上……众臣纷纷回转头。
元光帝在众人震惊中,大步进入院内。
他直直走到四喜公公跟前,轻声问:皇后呢?院里跪的一众大臣把元光帝吓到了,因为只有皇后薨,大臣才会跪地守灵。
四喜公公老泪横流:皇上真是您。
底下跪着的众大臣,高呼:皇上……您总算回来了。
不少臣子纷纷抹眼泪。
念若在殿内听到外边似是皇上回来了,她起身想往殿外跑,又坐下了,她怕,怕是幻觉。
元光帝要先确定念若怎样,他又追问一句:皇后呢?没等四喜公公回答,他已经大步进入殿内。
念若听他真进来了,痴痴地站起来,盯着寝殿门。
她日思夜想的人,颀长的身姿,一头如雪皓发,一身黑色劲装,外披黑色披风,大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唤她:念念……念若想跑过去,却像被定住了,只晓得流眼泪。
元光帝几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把她抱住,连连说:你没事就好,朕看到他们跪在外边吓坏了。
念若挣脱他的怀抱,伸出手去扶上他的脸,手上的触感确认这是真的,他真的回来了。
念若复抱住他,窝在他怀里大哭出声。
四喜公公在院里悄悄对众臣说:皇上都回来了,你们还在这里跪着干吗?回去吧,有话明日上朝再说。
众臣纷纷悄悄退了出去。
元光帝把她抱起,自己坐榻上,把她放自己膝上揽在怀里,温声安抚:对不起,念念朕回来迟了。
他的眼角也湿润了,就差那么一点他就与皇后阴阳两隔。
这次元光帝诊治并不顺利,换血后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死不了神医与庞十慌了手脚,因他还有微弱脉搏,他们不敢给宫里捎信,也不敢放弃。
尝试了各种方法无法让元光帝清醒。
最后偶然机会得到一奇人帮助才治好了元光帝。
待到身体恢复他带着龙侍卫日夜兼程赶回了皇宫。
元光帝拿起念若的手帕,帮她把眼泪擦干:不哭了,你看朕不是好好回来了吗?念若抓起他披散下来的一缕雪白的头发:皇上你怎么头发全是白的?你的病怎么样了?元光帝笑笑把她抱正:头发变白,是药物原因,不过朕的毒都解了。
念若有点迟疑,再次确认:真的?你这次不骗臣妾?念若怕他还像上次一样瞒着她。
元光帝笑笑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真的,这次朕幸的一位高人帮助,不但解了朕的毒,身体恢复得更胜往日。
他俯身到念若耳边:朕赶了这么远的路,一身汗,朕先去沐浴,要不把念念都染臭了。
刚放下念若,弯腰又把她抱起:算了,你与朕一起洗吧,等会儿为朕讲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销魂,当此际,罗带暗解,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
那个人,昨夜分明,许伊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