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阿母国派遣的使者是九贤王,皇宫里接待使臣的流程还是正常举行着。
在欢迎宴上,念若又再次见到九贤王,不过这次是念若与元光帝端坐高位,九贤王坐在对面,两人隔着扭动的歌舞伎两两相望。
三日后念若带着桑葚,在离栖凤宫不远的芙蓉苑里散步,桑葚看到一只五彩蝴蝶,笑着去追逐蝴蝶,念若看着笑闹的她。
此时一个绿裳宫人从念若身边路过,行到她跟前也不晓得怎就撞了过来,惊神之际,她飞快抓起念若手,往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待念若回过神,她已跪到地上:皇后娘娘赎罪,奴婢刚刚脚下打滑,撞到了您。
她又接着大声告饶道:奴婢知罪,请皇后娘娘念在奴婢无心之过,饶过奴婢。
桑葚已经跑了过来斥责她,念若挥手让桑葚住口:本宫只是受了一点惊吓,无妨,又何必责罚,转而对那宫人说:你走吧。
宫人便低头速速退了下去。
念若内心直觉,这是九哥哥给她送的讯息,她回到寝殿,把桑葚打发了出去。
摊开纸团,果然是他的字迹,字条简短,上面说他后悔同意让念若进宫了,他不能失去她,让念若安心等待,他这次进宫就是为了来接走念若。
九哥哥待她的心她怎能不知,只是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姜一梅有了身孕,又或者应该说,自皇上下了赐婚圣旨那一刻他们就无法在一起了。
念若虽不甘,做过挣扎,那也仅仅只能是挣扎。
从念若答应与元光帝圆房那刻,她心里已经开始面对这个问题。
今生无缘,她不能自私的强求。
念若想给九哥哥回信,劝他,阻止他下一步行动,万一被皇上发现,念若不敢想后果。
她写了一个纸条,但是不知道该如何递去,那日的宫人她也不知哪个宫里的。
念若手里攥着纸条,在芙蓉苑以赏花的名义转悠了两天,也没有再碰到那个宫女。
这日早间,桑葚悄悄与她说,上次在芙蓉苑撞到她的那个小宫人,犯了事,被四喜公公打死,丢到了交泰殿门口。
念若惊得把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因她,一人白白丢了性命。
定昏,元光帝来了,他还是如往常一样温柔,凑到念若跟前,揽住她的纤腰,轻声问道:念念在看甚书?念若怔怔盯着他的凤眸,希望从他眼里看出什么,他的眼眸深幽,除了淡淡笑意,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念念这样瞧朕,朕情可动了。
话间他抱起念若,把念若放到床榻上。
温柔地褪去念若的衣衫……他还是隐了怒气,往常云雨之时总是会小心怕弄痛念若,每每念若讨饶叫停,他也不会为难念若。
这次念若被他折腾了很久,久到念若哭出声,他才停下。
翌日,念若醒来,呆呆地望着床榻上方薄雾般的紫幔帐。
少许桑葚进来,走到榻前小声轻唤道:娘娘,奴婢扶您起来沐浴吧,热水泡泡会舒服一些。
念若被她扶着起身。
寝殿后面有个内室,是念若专门用来沐浴的,元光帝还专门让匠人为她砌了一个沐浴池,池里是从外面温泉引入的泉水。
泉水蒸腾,袅袅热气,蒸的念若皮肤发红。
桑葚看了一眼念若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不觉眼睛发涩。
几经迟疑终是开口:娘娘,这次芙蓉苑的事,不是奴婢说与皇上的,自九贤王回来,皇上就在您身边布了暗卫,您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
念若惊诧地瞧了桑葚一眼,她心里还真以为是她告的皇上,害得那宫人丢了性命。
她是皇上的人,原想她照顾自己,根本对她没有任何主仆情分,这皇宫她只是皇后,只是一个人。
今日她能主动出声跟她解释,念若心里舒服许多。
桑葚拿起活血化瘀的玉膏,轻轻为她涂抹:娘娘,皇上太在意您了,爱越深,越……她没有敢说完,转而又道:奴婢听宫里的老嬷嬷说当年先帝对纯贵妃也是这个样。
她放下玉膏,又缓缓道:娘娘您有时太由性子了,有时稍微哄哄皇上,他会全听您的。
话间传来玉帘子清脆的声响,听脚步是皇上来了,桑葚与她一起瞧向门口。
元光帝穿着一身朝服直接进来了,看来是下朝直接过来的。
桑葚见礼后,退了出去,念若匆匆抓住浴池边上的衣服,欲遮在胸口。
元光帝却一把抓住衣衫,丢到一旁。
他穿着朝服,坐到浴池的青石板上,湿漉漉的石板,浸湿了他的朝服。
他却盯着念若身上的淤青,伸出手小心的抚摸,声音里透着心疼:疼吧,这话不像是在问念若,而是像在叙述。
元光帝长臂伸入水中,一把把念若捞起,抱到自己腿上。
念若这下彻底慌了,她现在可是一丝不挂,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眼里。
念若用手臂尽力遮挡,羞得小声喊:皇上放我下来……。
元光帝没有理她的话,而是把她拥进怀中。
念若急急说道:皇上弄脏了您的朝服。
元光帝根本不管那些,低头在念若湿漉漉的头发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用几乎不可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他把念若又轻轻放进温泉水里,然后起身去拿了一大块沐巾,复把念若捞出来,用沐巾裹住她的身子,抱起她回到寝殿,轻柔地放到床榻上。
念若略松了口气,拉过罗衾①,盖在自己身上。
盖好身子念若抬头,看到元光帝含笑盯着她瞧,手里则在解他自己的衣带,念若眸子里透着惊惧,小手紧紧抓住罗衾。
她的惊惧元光帝尽收眼底,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坐到床榻边上,把念若手握在手心里,轻声说道:朕只是想把朝服脱掉,念念不要怕朕好吗?朕以后一定不弄痛念念。
当他听暗卫回报,说她与九皇弟暗通讯息,他当时害怕而又愤怒,其实昨夜他已经尽力在克制自己的怒火,自己习武,力道大,稍稍放肆了一点,就把她伤了。
念念,朕把朝服脱了,换了常服陪念念吃东西可好?念念一定饿了。
他温声细语地哄着念若。
念若见他不是又要与她同房,舒了口气。
她现在全身酸痛,实在再经不起他折腾。
元光帝复起身脱下朝服丢到地上,穿上一套玉白色常服。
然后又拿起桑葚为念若备下的衣裳,扶起念若,为她穿衣。
念若不好意思地阻止道:皇上我自己来。
元光帝笑笑道:朕今与念念赔罪,就让朕侍奉皇后更衣。
他细心地帮念若穿好,系好衣带,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满意地说道,朕觉得比起那些朝务来,朕更喜欢侍奉朕的皇后。
他轻笑揽着念若,让她坐到铜镜前,拿起玉梳为她轻轻梳理秀发,还不忘打趣道:读诗经时读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 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 寤寐思服。
优哉游哉, 辗转反侧②。
’朕没见到皇后之前原是不信这些话,更是不屑这被一个女人牵绊 。
元光帝放下玉梳,俯身在念若头上亲了一下,接着说道:自从初识皇后,朕觉得: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③念若低下头说道:我没有皇上说的那么好。
他俯下身,扶住念若的肩,在她耳边轻声道:朕觉得好就好,皇后比天下的女子都好,因为你捕获了朕的心。
人皆道他是个心思深沉,阴鸷而又薄凉的人,可他面对她的时候,确是温和,贴心,甚至还会说无数动人心魄的情话,来撩拨她。
元光帝端起几案上的彩绘八楞碗,里面是宫人为念若准备下的葡萄。
元光帝伸手拿了一颗葡萄,剥了皮,把葡萄送进念若嘴里。
葡萄甜而多汁,咀嚼时,汁水流出一滴到念若嘴角。
他在念若还不觉意之时迅速吻上她的唇角,舔掉葡萄汁,又对着念若的唇轻啄了一下。
见念若后知后觉地在瞪他,他笑得一脸得意。
注解:①罗衾,拼音luó qīn,汉字词语,指丝绸被褥。
罗,纯蚕丝织成,质地轻薄、通风透凉。
②出自先秦佚名的《国风·周南·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解析:《关雎》以《诗经》首篇的显要位置,历来受人关注。
但在《诗经》的研究史上,人们对《关雎》诗义的理解却多有分歧。
《毛诗序》认为,这首诗是赞美后妃之德的,以为女子只有忠贞贤淑、含蓄克制,才能够配得上王侯。
因此,把这首诗放在《诗经》之首,以明教化。
鲁诗、韩诗都认为《关雎》是刺诗,讽刺国君内倾于色。
也有学者认为《关雎》是婚恋诗。
汉儒视其为贞鸟,并解释关关雎鸠为雌雄和鸣,以喻夫妻和谐。
这种解释影响了中国历史两千多年。
③出自乐府《古相思曲》,解析:只因为您对我的一次回看,让我日日夜夜地思念你。
我的灵魂随着你去了一点也不后悔,这漫长的相思都是为了你而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