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复位还怀了皇嗣的消息传出,慈安宫里,太后气得摔了供桌上的白玉观音,连一向沉稳的苏嬷嬷也沉不住气了。
太后怒斥苏嬷嬷:本宫都听你的,按你说的做,你看看现在什么结果?栖凤宫那位好么好地又回来了,又怀了皇嗣。
苏嬷嬷不语,低头任凭太后训斥。
太后接着说道:你说那个女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皇上神魂颠倒的。
苏嬷嬷安抚太后:太后咱们从长计议。
太后一听她这话,气更大了:你建议把苏婵接进宫来争宠,结果到现在那苏婵连一次宠都未获。
后来你又建议去找个与那个人相貌相似的,哥哥费了那么大劲把她弄进了宫,结果只得了一个影贵人,现在直接成了废棋。
还说什么从长计议,如何从长计议?再等,等她皇子生了?到时候只怕更动不得了。
苏嬷嬷略沉思:看来我们只有寻机会,兵行险着。
此时的丽锦宫,司马婉容也气得暗自着急,她与高充媛共住一殿,自是不敢摔东西搞出动静。
司马婉容把二皇子递给乳娘,打发她下去,示意落樱关了殿门。
司马婉容小声抱怨道:我真想亲手去撕了那贱人,天天摆着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把皇上揽在自个那。
都说她愚钝,我看她比任何人都精明。
落樱上前小心提醒:婉容娘娘,还是小点声。
司马婉容又压低了一些嗓音骂道:我整日在她跟前伏小做低,好不容易谋划着,生了皇子,你看看皇子现今都一岁了,到现在还是婉容,还住在偏殿。
落樱也低声插话道:奴婢就搞不明白了,那皇后容貌不算出众,也无出色才艺,怎么就把咱们皇上迷得神魂颠倒。
她贴到司马婉容跟前附耳道:奴婢听说栖凤宫那位,是皇上在九贤王那里抢来的。
司马婉容吓得赶紧让她住嘴:这话可不敢说,这话要是让皇上知晓,连我都得跟你一起抹脖子。
你以为宫里就你知道呢,你看谁敢说。
落樱吓得马上噤声。
骂了几句,出了出气,司马婉容心里不燥了:宠着又怎么样,百密一疏,皇上总不能整天看着。
上次她的肚子不照样……她呵呵冷笑几声。
司马婉容笑着吩咐:落樱,这炭火烤的殿里闷,你把门打开,去请高充媛过来一叙。
片刻高充媛来了,二人笑着寒暄后,司马婉容让落樱退下,高充媛见状,也使眼色让自己的宫人退了出去。
见司马婉容没说话,高充媛笑笑道:婉容妹妹,恭喜啊,你那位皇后姐姐荣归。
司马婉容不屑冷笑道:充媛姐姐说笑了,我们俩谁笑谁呢,放眼这宫里除了那位,哪个不是孤苦人。
高充媛笑僵在脸上。
司马婉容转了脸色,一脸亲密凑过去,小声说道:今妹妹给姐姐说个秘密。
高充媛支楞起来听着。
姐姐可知为何每次侍寝皇上都有赏赐?高充媛摇了摇头。
司马婉容冷嘲道:为了那碗药。
高充媛更是不明白了。
司马婉容睨了她一眼:我自小在家学过医术,那不是助孕药而是避子汤。
高充媛惊惧:妹妹确定?司马婉容冷笑点了点头。
高充媛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迟疑地问道:不会吧,皇上有何理由不要自己的孩儿。
司马婉容细眉一挑,淡淡道:你说为何?还能为何?高充媛陷入沉思……司马婉容倾身压低嗓音叮嘱道:妹妹今日与姐姐说这个话,可是担了风险的,姐姐可要把握好机会。
如今那位有身子,皇上可就空起来了,皇上年盛,又是个精力旺盛的。
在别人算计的时候,念若正躺靠在隐囊上,被元光帝哄着吃东西。
之前念若爱吃羊乳,如今闻到那个味道就想吐,元光帝刚往她嘴里喂了一勺,她就把刚吃的膳食全吐了出来。
沐晴和元光帝两人忙着帮她清理,清理干净换了衣裳,元光帝又让厨房赶紧重新煮点皇后能吃的。
元光帝挥手示意沐晴退下去,把念若抱到腿上,下巴顶住念若的头,柔声说道:念念,朕晓得你辛苦,可是为了腹中孩儿你也要多吃些东西,朕要把你和孩儿都养得胖胖的。
念若小声嘀咕道:我不想变胖。
元光帝朝她唇上啄了一下:朕喜欢。
念若无奈地撇了撇嘴。
元光帝趁机又偷着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两人腻歪之际,桑葚在门外禀:淑妃与婉容娘娘来看望皇后娘娘。
念若赶紧从元光帝身上站起来,自个坐端。
两人进殿,淑妃一袭郅霞①锦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面上涂了脂粉,原本浓密的眉毛被画如柳,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翠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唇紧抿。
司马婉容浅蓝色银绣凤尾花的上衣,广袖收腰,下面是一袭深蓝色长裙。
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眉,粉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
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
二人福身见礼。
元光帝未出声,只是含笑点了点头。
念若让她们二人坐下,淑妃坐到紫檀木圈椅上,司马婉容坐在念若边上的榻上。
司马婉容上前一把抓住念若手:皇后姐姐,恭喜您,希望你能为咱们天桑国生个白白胖胖的皇子。
念若抽回自己的手,笑笑道:婉容有心了。
淑妃此时看向元光帝说:臣妾代理皇后娘娘管理后宫这么长时间了,现在皇后娘娘回来了,皇上您看……元光帝拎起一本书:皇后现在这个情况自是不方便,辛苦淑妃在管一段时间,待皇后身子方便了再说。
淑妃点点头。
念若冲她笑笑:辛苦淑妃妹妹了。
淑妃没说话,含笑点了点头。
她们三人曾经在这栖凤宫一起说笑,一起玩闹。
这次气氛变了,连原本能言善道,牙尖嘴利的司马婉容除了客套,也再无往日风趣。
念若也是笑里带着淡淡疏离。
人只有经历一些低谷,你才会去衡量人情冷暖。
她被降为司寝那段时间,与淑妃在一心殿门口遇到过一次,淑妃什么也没说,远远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转身离开,似认识她,又似不认识她这个人。
司马婉容去看过她一次,带着香儿。
念若那个时候有时也会想起她们,她想也许从始至终她们就不是姐妹,更不是朋友。
这次在这栖凤宫里再见,恍若隔世,大家竟然连寒暄客气都很难。
这时御膳房为念若重新做的膳食到了,元光帝放下书,淡淡说道:皇后这几日身子乏,你们早些退了吧。
二人退出去后,元光帝转过念若身子,迎上她的眼眸:这次朕一定哪里也不去,守在皇后身边,守好咱们的皇儿。
念若把自己窝他怀里,手扶上自己小腹,上次失去孩子她也伤心了很久。
她晓得皇上一心想让自己为他生个皇儿,可是男女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念若抬起头望着元光帝:皇上,如果臣妾生的是位公主呢?元光帝笑笑道:公主也好,一定像念念一样可爱。
他把手覆在念若的手上,轻声道:朕更喜欢公主,只是朕希望将来这江山可以留给咱们的孩儿。
念念有了皇子,在这宫中会少去好多麻烦。
他低头轻轻在念若脸颊啄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念念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有朕呢。
邪皇注释:①郅霞色:中国传统色,霞光的颜色。
唐·陈师穆《立春日晓望三素云》诗:人归悬想处,霞色自氛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