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慌忙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屋中一片狼藉,碎裂的桌椅和银色面具散落在地上。
陆成渊!她颤抖着冲到依在墙角的那人跟前,扶住了他向下滑落的身体。
陆成渊的手无力地撑在墙边,……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汗湿的碎发散在两侧,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
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的身体,他倏地一下抬起头来,一双魔气缭绕的赤红双眼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
那眼神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冷酷又残暴。
飘飘被看得心里发毛,她刚想后退,身子便猛地被推翻在地,双手被狠狠扣在地上。
湿热的气息如一张紧密的网,将她罩住。
呼吸扫过耳边……飘飘结结巴巴地开口唤道:你……你清醒点!她伸手想去拿药丸,却发现陆成渊的双手竟布满了青黑色的血线,看上去脆弱又狰狞……如果用力挣脱,会伤到他吗?阿渊乖,把姐姐松开,我们先吃药。
飘飘放柔了声音,轻声劝道。
……没有回应。
飘飘感到自己的手被抓得越来越紧……再不制住他的话,自己的手也快断了……大佬!快松手啊!她在心底狂喊着,脑海中浮现出小药童和鬼谷老头儿按住他,哦不,是被他按住的场景……正在她有些微微出神时,突然感觉肩头一凉。
嘶!陆成渊像野兽一样凶悍地盯着她。
细腻莹白的香肩暴露在空气中,上面那烫伤的印痕还带着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啊!陆成渊你……你干嘛!飘飘惊恐地看着他,哎呀!话还没说完,肩头传来一阵巨痛,陆成渊竟然……敢咬?!刚好在伤口上……简直不是人!飘飘欲哭无泪,心里骂着脏话,手上却极其小心,试着挣脱出来。
腥甜的血液流进嘴里……陆成渊渐渐平静下来,压住她的手也松了下来。
感觉到手腕脱离了桎梏,飘飘赶紧抽回手,从怀里摸出药丸,塞进他嘴里。
身上的人咽下药丸,长长舒了口气,嘭的一下,重重倒了下来。
哎哟喂!飘飘刚起身,又被撞倒在地上……感觉到对方呼吸逐渐平稳后,她才小心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拉起身上的人,放上了床。
昏迷中的陆成渊眉头紧锁,双手微颤,仿佛沉浸在无尽的黑暗中。
飘飘点燃一根安魂香,轻轻拍着他的背,一遍一遍安抚着。
熬了两天的药,又被这么一闹,她体力不支,实在撑不住了,拍着拍着也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睡了过去。
……陆成渊今日又一次体会到了这钻心蚀骨之痛。
心头仿佛有万千蚁虫在啃噬,体内的魔气四处冲撞……头脑已经混沌一片,无法思考,突然间一股致命般的气味传到他的鼻息,是血!这血气令他着迷……温热的感觉令他放松下来……恍恍惚惚间,他感到有人轻轻安抚着他,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没事了,没事了,我一定找齐药材来救你。
放心,这一次,我一定能阻止你黑化的。
别怕,这次,换我守护你。
……好像,是第一次,离人这么近……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张望和可睡不着,前日被狠狠打了脸面,使得他又气又恼。
那仙芝草本志在必得,想着送给柳相当贺礼,自己带着几个国手前去,反被一小姑娘抢了先,当众羞辱了一番,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查到了吗?到底是何来历?属下无能,朝中任职官员都没有对得上的。
一群废物!张望和将桌上的棋盘一把推翻:那男的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怎会查不出?!公子息怒,朝中却无此人。
侍卫犹豫着开口道,或许……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张望和自言自语念叨着,他眼前一亮:把那几只养着的毒蝎子带过来,也该用用了。
……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光线还有些迷蒙。
清晨的微风带着一丝淡淡的青草香吹进房间。
床榻上的丝绸缎被不知何时已滑落到地上……飘飘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一张俊逸的脸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极力压制住自己狂跳的心,故作镇定地开口:阿渊醒啦。
陆成渊正出神地看着她,准确的说是看着她肩上的齿痕发呆。
飘飘把衣衫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肩头的伤口,抬头看见陆成渊脸上复杂的神色,突然又玩心大起。
怎么了?她脸上挂着调笑,揶揄道:阿渊又不是第一次跟姐姐一起睡,小时候一打雷就吓得乱咬呢!我身上有好几处阿渊留下的伤口呢,还要不要看?说着便伸手作势要撩起裤腿,陆成渊眼色一沉,转身下榻,匆匆朝外走去。
身后传来飘飘的笑声:哈哈哈……阿渊别害羞嘛!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要出发赶路啦!……元辰剑派位于蜀中青城山顶,那里云烟袅袅,山雾缭绕,颇有仙气。
剑派开山祖师爷元辰一身正气,多行善举,将此处选为剑派清修之地,也是希望弟子们清正不阿,修身养性,效仿仙人。
蜀地山路众多,从慧城去往青城山,须翻爬过陡峭的青慧山。
飘飘选了一条更为崎岖小路。
一则是因为傲岳已传来消息,新任剑宗遴选在即,她想尽快赶回元辰剑派。
二则是因为陆成渊没了面具,在路上过于招摇,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小路自山脚盘旋而上,蜿蜒曲折,途中荆棘丛生,暗流沟壑数不胜数。
唉,果然人烟稀少的地方,就是寸步难行啊。
爬到山腰,飘飘腿都软了,她趴在一块巨石上,呼哧呼哧喘着气,眼睛斜瞄着眼前这个怪物。
陆成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走了这么久的山路,自己早已一身污泥,脸都花了,他怎么还能一副不惹尘埃的神仙模样?!阿渊。
她揉了揉腿,故作柔弱地说道:阿姐走不动了,小时候你走不动,都是阿姐背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