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个女人

2025-03-31 13:15:54

我停止和保姆拉扯,扭头望着冯斯乾,我回蔚蓝海岸。

冯斯乾面无表情走下台阶,理由。

我别开头,孟绮云也住在澜春湾,一山不容二虎,不方便。

他步伐一顿,谁告诉你,她在这住。

我上次撞见了,她穿睡裙开门的。

保姆压低声,韩小姐,孟小姐一直住客房。

我皱着眉,客房?冯斯乾并没深入纠结这件事,他在最后一级楼梯驻足,你可以走,冯冬不行。

我赌气,我本来也没打算带他走,在你身边更安全。

冯斯乾冷笑,是吗。

我给他找个后妈,安全吗?他突然拽住我,臂弯蛮力一收,我瞬间跌进他怀中,又演戏,演上瘾了?我挣扎着,你陪孟绮云出国,她正大光明,我一个外面的女人,有什么脸面留下。

韩卿,当初引诱我的胆量呢?他一手禁锢住我,一手抬起我下巴,你心知肚明我无意养情人,照样使出浑身解数蛊惑我上钩,你连名正言顺的殷怡都不放在眼里,却躲一个无名无分的孟绮云。

我仰面注视冯斯乾,我不躲她,她能容得下我吗?她容不容你,不是你考虑的问题。

他掸了掸衬衫厮磨出的褶痕,你考虑的问题是,怎样软硬兼施令我再进一步,给你名分。

冯斯乾面色喜怒不定,安安分分在家带冯冬。

你敢擅自回去,这辈子别见他了。

他警告完我,重新返回书房,命令保姆,不用管她。

保姆小心翼翼清理着厨房和客厅,时不时瞟我一眼,我杵在原地好一会儿,也老实上楼了。

我回房不久,何江过来送合同,保姆紧接着也上二楼,向冯斯乾汇报,韩小姐到底舍不下孩子。

冯斯乾意料之中的结果,他笑意深邃,小野猫犯性,我还治不了她吗。

保姆欲言又止,韩小姐不一定能忍受委屈。

冯斯乾专注批示文件,什么委屈。

孟小姐那里——我重重摔门,阻绝了隔壁的对话。

九点多,楼下传来汽车熄火的声响,我趴在窗户看,一辆银色捷豹开进庭院,孟绮云从后座下车。

我笑了,说曹操,曹操还真到了。

我在卧室听着动静,直到孟绮云进入书房,我才跟出去。

何江正好出来,我一拉他衣袖,他没来得及关上门,被我直接拉开了。

韩小姐?我朝书房使了个眼色,我看戏,何秘书能通融一下吗。

何江负手而立,没吭声。

我越过他,直奔半敞的房门,冯斯乾坐在沙发上,背对走廊,孟绮云挽着他手,正面朝门口,我微微闪身,以一堵墙遮挡自己。

孟绮云似乎感觉到他比往日冷淡了许多,斯乾,你不高兴吗。

冯斯乾松了松领口,我和你父亲的合作结束了。

很顺利吗。

孟绮云笑得眉眼弯弯。

冯斯乾嗯了声,顺利。

她低下头,脸颊蹭着他手背,撒娇的语气,他不同意我跟着你,不过我说服他了,他答应周六见一见你,商量我们结婚的事情。

绮云,你误会了。

冯斯乾打断她,合作结束,一切都结束了。

孟绮云不明所以,结束了?冯斯乾起身,将盖章的支票撂在她面前茶几上,数字你加。

孟绮云打量那张支票,斯乾,你什么意思。

冯斯乾走到窗台,外面的桃花在一夜大雨后盛开,到此为止的意思。

孟绮云笑容渐渐敛去,你要分手?冯斯乾脊背挺拔,没有出声。

孟绮云冲上去,从后面拥住他,斯乾,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对我那么好,男人厌倦一个女人会对她好吗,男人不爱不是很冷漠吗?冯斯乾偏头,我爱殷怡吗。

孟绮云一愣。

他用帕子擦拭着她的眼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态度,除了感情,还取决于女人的价值,爱不是唯一的考量。

孟绮云如梦初醒,你选择我,是因为看中我父亲是周德元。

不。

冯斯乾凝视她绝望痛苦的面孔,我与你父亲的交易里,没有谈过联姻这一项。

我不信任他,这种合作对商人而言从来不保险。

那我是什么——孟绮云踉跄后退,发了疯一样哭喊,所以你不碰我,连我吻你也回避,你根本没想过和我在一起,自始至终是一场纯粹的利用,我只是你要挟他的人质!绮云,你很单纯,我不愿欺骗你,消耗你。

冯斯乾正要从她脸上收回手,孟绮云又惊慌失措握住他,斯乾,我不闹了,你继续欺骗我吧,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介意的,我真的很迷恋你。

冯斯乾无波无澜,亦没有回应她,孟绮云此刻寻觅不到任何他的情意与温度。

她哭着将支票撕个粉碎,我不接受!冯斯乾,是你招惹我的。

冯斯乾伫立在那,补偿条件,你随意开。

孟绮云捂着耳朵尖叫,我不要补偿!她崩溃转身,看到我在场,惨白的脸色更加白了一度。

何江担心我们爆发冲突,他横在我前面,孟小姐,林太太是探望冯冬。

我任由孟绮云刀子般的眼神凌迟着我,没说话。

她同样没说话,飞快跑出书房,冯斯乾示意何江,送她回家,路上不准出事。

何江紧随其后下楼,我倚着门框幸灾乐祸,看来冯先生要背上负心汉的骂名了,得罪了周德元,这笔账可不好算。

冯斯乾绕过桌沿,没良心的女人,我还不是为你吗。

你为你自己啊。

我戳着他心脏位置,周德元那个圈子的斗争,你已经懒得掺和了,他挑起内讧,同僚识破他的为人,会联合打压他,你跟他结亲是自找麻烦。

周德元是公交车,你乘一站,走个捷径,尽快下车才保平安。

冯斯乾嘴角噙着浅笑,韩卿,我说过,你聪明过头了。

他攥紧我抵住他心口的手,就没有一点是为你吗。

我食指竖在他唇间,一脸恶趣味,摇了摇头。

他一把抱住我,翻转着倒在办公桌上,我看你是故意气我,不折腾得鸡飞狗跳,你日子过不舒服,对吗。

我凑近他耳畔嘘声说,对,你女人太多,我分不清真假。

冯斯乾火热硬实的胸肌胀开,崩开了几颗纽扣,韩小姐的男人不多吗。

你娶过殷怡,我嫁了林宗易,扯平。

你有红颜知己孟绮云,我可没有蓝颜。

冯斯乾俯视着我,程泽不是你的前男友吗。

我长发铺散开来,缠绵泻过他手腕,陈年旧事了,冯先生难道没有初恋啊?有过。

他斩钉截铁,不过第一个女人,在去年。

我愣住。

冯斯乾眼底含笑,韩小姐还想知道什么。

你——我一霎讲不出半个字了。

他摩挲我红唇,第一个女人,我不是她第一个男人,我是不是太亏了。

我反驳他,我后来才结婚的。

冯斯乾闷笑。

落地窗开了一扇,一朵染着露水的桃花飘飘忽忽落在我眉间,我只觉痒,痒得难耐,本能要择掉,冯斯乾按住我手,我来。

他舔着花瓣,空气中弥漫一股暗香,有他的烟味,有桃花的清香,冯斯乾嘴唇很薄,却有十足的狂野的力量,他勾动花瓣,沿着眉骨滑到鼻梁,吻上我阖动的唇,他如此柔软,交缠时又仿佛惊涛骇浪,动人心弦的张力。

花瓣细细磨碎,我恍惚吞咽掉。

我睁开迷离的眼眸,我记得冯先生的吻没有这么撩人,最近跟谁学的。

他笑着说,男人还需要学吗。

兴致到了,什么都会。

他目光掠过我,一颗颗系上了扣子,掩住春光。

我绞着他领带发笑,正人君子了?冯斯乾挑眉,谈不上。

他指腹摁在我胸口,此时剧烈跳动着,像昨晚那场疾风骤雨,看你什么时候把他清除得一干二净了。

我歪着头,清除得干不干净,你怎么知道?冯斯乾手撑在我身侧,至少现在没清除,这点瞒不过我。

我表情隐晦凝望他。

保姆忽然敲了两下书房门,冯董,赵队的电话。

冯斯乾看向那扇门,什么事。

赵队联系蔚蓝海岸,找不到韩小姐,猜测在您这里。

索文集团今天贴封条,赵队询问有没有私人物品要收。

我猛地钻出冯斯乾身下,今天就封?保姆回答,不止索文,江都会馆也封了。

我慌里慌张整理好衣服,冯斯乾拦住我,我安排司机送你过去。

我说,李渊会接我。

我之前留下了不少外套,随便挑了一件穿上便匆匆离开,半小时后在南北大道和李渊汇合。

南北大道距离索文集团只有三公里的路程,车驶入办公大楼的公用广场,正门被一大批记者围堵,李渊不得不减速,太太,赵队下来接一趟行吗,实在闯不了,这帮记者太玩命了。

我吩咐他,你靠边停吧,赵队不可能亲自下来接我。

车停稳后,我推门下去,无数摄像机对准我疯狂拍摄,李渊举手抵御他们的冲击,招呼保安疏通出一条路,可现场太混乱了,我作为众矢之的,压根脱不开身。

林太太,索文被查封,林董下落不明,江城发布了通缉令,如果他面临刑罚,会影响你们的婚姻吗?通缉?我看着那名记者,通缉谁。

她将最新一期《财经人物》杂志摊开在我眼前,林董名下有巨额财产被冻结,索文经手的也终止,传言他是滨城娱乐业的幕后老板,您不知情吗?我伸手接过杂志,新闻上的确写到这些。

我紧紧地抓住,消息不实,宗易在配合调查阶段,没有定案。

记者穷追不舍,那为何发布了呢?我瞥了她一眼,他很快会出现,他目前在处理紧急事务,江城误以为他消失了。

我越是解释,他们越是不罢休,我试图挤出他们的包围圈,可完全没有突破口,反而被缠死在人群中,一个男记者趁乱摘下我的墨镜,挨着我拍特写,我仓皇捂住,他又生生打掉我手,令我整张面容曝光在他的镜头里。

一条男人的手臂在这时搂住我腰,往怀里一带,干燥温暖的手掌下一秒裹住我脸,牢牢地护在胸膛。

我嗅到他西装熟悉的广藿香与晚香玉,清清淡淡,刹那淹没了我。

男人掌心扣住镜头,记者一怔,破口大骂,你拍你的,我拍我的,你挡镜头有病啊?那只手纹丝不动,扣得严严实实。

记者直起腰,当他看清挡住自己的是冯斯乾,他更怔住。

冯斯乾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记者工作牌,迅达传媒公司。

他漫不经心把玩,你老板让你这么拍吗?他腕力一抻,夺过摄像机交给随行保镖,保镖抠出胶片销毁。

男记者不甘心,所有人都在拍!可你最不懂规矩。

冯斯乾扼住他用力一掰,保镖当场拖住他,我们冯董的眼皮底下你竟然敢碰韩小姐,回去问问你老板,迅达算个什么东西。

其他记者发现冯斯乾搂着我,纷纷将话筒递给他,冯董,您和林太太是什么关系。

冯斯乾反问那名记者,你们觉得是什么关系。

他们面面相觑,没敢捅破。

冯斯乾推开其中一个砸到我额头的话筒,很多隐情即将真相大白。

我抬头,冯斯乾那张英俊清冷的脸在指缝间若隐若现。

对于华京董事长疑似横刀夺爱的新闻,他们显然更感兴趣,林太太和您存在情感纠缠吗?冯斯乾始终没松开我,他面不改色,宗易这段婚姻,起始于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包括林冬,也是我的儿子,宗易从未承认他,因此至今没有正式户口。

宗易控制了韩卿,威胁我退出华京,甚至退出江城的商界,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

我在他怀中一颤,下意识攥住他胳膊,冯斯乾察觉到,覆在我脸蛋的左手轻轻移开一寸,我同他对视,他眼睛漾着笑,我小声提醒,我和他还没结束。

他抚摸我有些凌乱的发丝,会结束的。

结束了再说,流言四起我难堪。

冯斯乾笑意更浓,谁敢。

保镖左右两列开路,迅速护送我们进入大门。

赵队在电梯外打电话,我们出来,他立马挂断,林太太,我们中午必须查封这栋楼。

办公大厅内的员工基本都撤离了,我蹙眉,会馆的法人是郑寅,棋牌厅的老板是白喆,没有人证能够指控林宗易在幕后,你们直接查封他的公司吗?冯斯乾点燃一支烟,又将烟盒扔给赵队,赵队接住,叼了一根,林太太,我们手中有匿名物证,郑寅在录音里反复提到,由林宗易过目,并且郑寅会馆的盈利,收据显示打入了索文的账户。

匿名举报是我委托蒋芸干的,林宗易这次栽跟头,果然我扎他的那一刀最致命。

我整个人说不出的窒息压抑,我走进尽头林宗易的办公室,四周一片死寂。

曾经的高不可攀,如今的物是人非。

我不是祸根。

贪欲,不幸,野心,是林宗易覆灭的祸根。

但我的背后一击,却也推他坠下深渊。

我失魂落魄闭上眼,蹲在墙角。

许久,一阵浓烈至极的烟雾从过道涌入,冯斯乾站在我身后,后悔了。

我回过神,他指尖衔着烟,烟尘笼罩住他阴晴不辨的眉眼,冯斯乾碾灭火苗,我和殷怡还未离婚时,你说自己抗拒三个人的感情,现在你在我身边可怜同情另一个男人,即使他还是你丈夫,他的下场注定了满盘皆输,你们和离婚没区别。

他弃掉烟头,沉默走向书房里间。

我一言不发收拾东西,林宗易的办公室非常简洁,几乎没有私人物品,文件账本全部移交调查,我梭巡了一圈,最后只拿了一个他常用的和田玉笔筒。

冯斯乾在办公椅的后方,翻阅一本西方经济学,我靠近他,抢过他手上的书,你为什么在记者面前说那些恩怨纠葛。

既然是纠葛,早晚要解开。

冯斯乾又抽出一本棋谱,冯冬在外界眼里不能永远姓林,你要自保,也该撇清抽身。

可我现在不想公布。

冯斯乾平静的神色之下涌动着寒意,他眯眼看我。

我也看他,你想通过媒体的报道,在紧要关头再给他沉重一击,逼他现身。

冯斯乾原本欲盖弥彰的那一丝寒意,在我说完这句,彻底不再掩饰,你这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