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这是最后一次

2025-03-31 13:15:54

冯斯乾一连三天都在湖城,期间殷沛东旧疾复发,险些没抢救成功,华京集团聚集了一大批《财经时报》的记者,公关部发布声明,冯董通过正常商业变更获得华京的执掌权,殷沛东病情加重与此无关。

第四天早晨,殷怡杀到董事长办公室大闹了一场,据说冯斯乾当天也回江城了,不过他没现身。

蒋芸周五办理离婚手续,周六她一个姐妹儿在南郊的温都度假村发现了孟绮云,同行的是几名年轻姑娘。

我立刻联系程泽,在中心广场汇合,你带泳装了吗。

他坐上副驾驶,带了,我的眼光绝没问题。

我抄近路驶入国道,泳衣而已,又不是相亲,和眼光有个屁关系。

我载着程泽在温都度假村后门下车,直奔更衣室,他眼光真不是吹的,这套泳装能参加东南亚的选美了,特花哨,特炫,脑子没毛病的绝对不穿。

我换完泳装,站在男部门口喊了半天,程泽没回应。

没多久,一群女孩结伴从女部出来,笑着议论,那个男的,泳裤比我妈的还鲜艳。

我一激灵,往回跑,果然堵住了程泽,我审视他的泳裤和泳帽,相同的波西米亚风,橘色底,荧光绿的花,你和我穿一模一样干什么。

他掏手机,情侣款,韩卿,咱俩外形特别配。

程泽突然按拍摄,我们时隔多年后的合影,我不耐烦翻白眼,他露齿笑,像极了冬日的第一束阳光。

他的打扮我实在越看越别扭,你有把握拿下她吗?程泽神态潇洒从容,拿不下,我认你当奶奶。

我们拉开距离,我裹着浴巾从头包到脚,只露眼珠子,一路踮脚流窜,扎进人堆里,占了一副躺椅。

我刚坐稳,程泽入场了。

他身型修长,清清瘦瘦的脸型,精致的丹凤眼,鼻骨小而鼓,有几分韩国男人的味道,穿得又高调,顿时吸睛全场。

我问旁边一名女学生,这个男人蛮亮眼的,是吧?女学生脸蛋微红,挺帅的,个子又高。

我暗自评估,这回十有八九成了。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审美基本一致。

程泽伫立在岸上,做完一套行云流水的男士健美操,紧接着姿势标准跳下池子,刹那溅起一片巨浪,水花四起中,他游向在泳池中央玩水球的孟绮云,孟绮云察觉到他有意围着自己,先是闪开,程泽步步紧逼,她爬上岸了,程泽只顾耍酷,没留神方向,额头磕在大理石砖上,他瞬间从水底浮出。

孟绮云蹙眉,你为什么跟着我?程泽单手支着岸边,单手摘泳镜,镜腿划过一头湿漉漉的短发,水珠淌过鼻梁,流入唇齿,他轻轻一抿,低哑动情的嗓音,我把你当成美人鱼了,不由自主跟着你。

我差点呛着,什么油焖情话。

孟绮云一愣,旋即被逗笑,是吗?程泽满眼柔情,是。

你是我见过的笑起来最动人的女孩。

孟绮云坐地屈膝,手托腮,你在搭讪我吗?程泽故作神秘否认,不,我们已经相当熟悉了。

孟绮云不解,可我不记得你。

程泽前倾,孟绮云下意识后退,他大半副身子笼罩在她头顶,梦里见过那么多次,还假装不熟吗。

油死我了。

幸亏他长得不错,不然保不齐挨抽了。

我扯下泳帽砍他,泳帽浸过水,当即飞出三米远,结结实实拍在他后脑勺,程泽敏捷扭头,谁偷袭我?我俯趴在躺椅上,生怕孟绮云瞧见。

程泽不露声色一瞥,泳帽漂浮在水面,波斯米亚风碎花。

他明白我的提示,恢复正色,孟小姐,能赏脸吃顿饭吗?孟绮云歪着头看程泽,你知道我姓孟?程泽一噎,他反应很快,我会看相。

hhh我恍惚,这句话似曾相识。

林宗易对我说过,我问他看出什么,他说看出我图谋不轨,暗藏心机。

我哀求他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在冯斯乾面前揭穿我。

他一脸风流戏谑,韩助理如何报答我呢。

一切还如此清晰,可物是人非。

我一晃神,程泽很争气地开始肢体接触了,他十分绅士虚扣着孟绮云的手腕,你婚姻线显示,遇到真命天子了。

孟绮云看着他,在哪。

程泽翻转手掌,掌心托住她手,正在握着你。

孟绮云眉开眼笑,你一定是一个花花公子,才会哄女孩子的欢心。

程泽再次邀请她,共进晚餐吗。

孟绮云笑意收敛,当场拒绝他,我有男朋友了,他会生气的。

她说完挽着女伴的手,离开浴场。

我闭上眼,太失策了,程泽最拿手纨绔子弟泡妞的路数,可孟绮云嗜好冯斯乾那款熟男,她迷恋沉稳庄重型,浪漫张扬型的反而不吃。

短短数月,冯斯乾把孟绮云的心算是抓得牢牢地。

我返回女部,换上自己衣服,程泽一边系扣子一边冲出男部,他自知败下阵,心虚偷瞄我,温吞吞追上,奶奶。

我恨铁不成钢,你不是夸下海口,程哥上阵,干掉一个白龙会所吗?白龙会所的女客户,四五十岁阅男无数,能迷倒她们的鸭,你程哥都打败了,还搞不定一个天真的孟绮云吗。

程泽也臊得慌,我都叫你奶奶了,愿赌服输了。

我摘了墨镜砸他,我缺孙子啊,我要结果!他接住墨镜,小心翼翼架在我耳朵上,结果——不尽如人意。

你等着,我马上研究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我调头就走,他寸步不离,韩卿,我轻敌了,但你情报有误,她不是单纯的小姑娘,比你当初还难搞。

我们圈里的二代,根本不费劲,甩二十万钞票,天仙的货色都到手了。

我推搡他,当初是你搞我吗,你这点道行还妄想搞我?是你妈雇我钓你上钩的。

他狡辩,对啊,我上钩了,她不上。

我气笑了,滚开。

我钻进车里,程泽死死地扒着半截窗户,你让我上车啊,这什么狗地方,我没带司机,不认识路!我左脚一踹,他一躲,我关车门,故意放出一屁股尾气,程泽在灰腾腾的烟尘里懊恼叉腰,韩卿,你他妈过河拆桥的臭毛病没改!我盯着后视镜,噗嗤笑。

回澜春湾的路上,我接到蒋芸的电话,她问程泽得手了吗。

我反问,你猜呢。

蒋芸也在开车,她用力鸣笛,程大少爷出马当然旗开得胜了。

情场上有句名言,三十以下看程泽,三十以上看宗易,诱惑女人所向披靡。

编得像真的似的。

我泊在路口等灯,这局你高估他了,程大少爷碰一鼻子灰。

看来小姑娘够聪明的,拴着一个优质男人不撒手,比骑驴找马最终一无所得的女人强多了。

我腔调意味深长,有时看似是软柿子,实际上是软里带硬,你一捏,全是玻璃碴子。

蒋芸说,其实女人斗来斗去,结局的输赢胜负,取决于男人的态度,不是自己多么高明。

我傍晚回到澜春湾,刷卡进门,玄关整齐摆放着男士皮鞋,咖啡色的拖鞋不见了,我一怔,询问厨房里烧菜的保姆,冯斯乾回来了?保姆将香煎排骨舀在盘子里,先生刚回,给冯冬喂了奶,在书房呢。

我在原地沉思半晌,上楼进入书房,门虚掩了半扇,有一丝光亮溢出,我踏着光推开,冯斯乾坐在沙发上,铁灰色的棉质衬衫,黑色的金丝绒长裤,整个人温和沉静,夕阳西落,照射在落地窗,他深陷尽头,镀了一层虚幻的暖黄,散发着一种极为不真实的俊美。

他侧脸明亮近乎透明,那样高挺饱满的轮廓,却有一双深邃略凹的眼睛。

我也是在这一刻,忽然理解了爱情和风月中的争夺。

一个令人心痒、产生强烈欲望的男人,就像一箱钱,无论属不属于自己,都渴望侵吞,独享,甚至毁掉挥霍也好,当另一个女人抢占了先机,拥有了他,渴望会扭曲躁动。

冯斯乾便是一个吸引女人情不自禁去斗,去争的男人,为他而意乱情迷,不惜走火入魔。

他挑起女人心内最隐秘的情感,揭开最赤裸禁忌的人性。

我深吸气,迎上他,何江说你去湖城了。

冯斯乾淡淡嗯,办点事。

我若无其事撩发,置办了什么生日礼物啊。

他面无表情望向我,没出声。

我翘起腿,风情十足倚住沙发背,她不是割腕自杀吗,这么快就出院了,蒋芸挖鸡眼还治了一周呢。

冯斯乾不疾不徐翻阅合同,伤口割得不深,在云城时她已经住了两天。

我叼着一根烟,点燃后从唇边取下,走向他,他看了一眼递到嘴边的烟蒂,上面烙印着妖媚至极的唇痕。

他语气不咸不淡,化妆了。

去度假村和朋友游泳了。

我出现在温都度假村,瞒不了冯斯乾,只要他查就能查出,不如我坦诚。

反正我没露面,谁也怀疑不到我头上。

冯斯乾启唇含住烟,猛吸了一口,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你最近很忙。

我气定神闲,我也办点事。

他吹出一缕青雾,什么事。

产后塑形减肥。

莫名其妙的答案,冯斯乾抬眼皮,目光晦暗平静,隐约一股寒意,定格在我脸上,你胖吗。

女人对身材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

我朝门外走,这时他在我背后沉声开口,一些不干不净的手段,别用在她身上。

我攥着拳,我听不懂。

你授意蒋芸安排了什么。

我回过头。

其中一个扮演律师的男人,向何江招供了。

冯斯乾看向我,神色意味不明,她心性简单,禁不起污染,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下作的招数,她不了解,惹出祸谁收场。

不三不四的人,下作的招数。

我望着他,你指谁。

冯斯乾合住文件,反手撂在茶几上,他起身,这是最后一次。

他经过我身边,脚步没停,径直走出书房。

我拳头越攥越紧,指甲盖刺入手心,掐出红痕。

晚餐我没下楼,入夜十点,冯斯乾洗了澡回屋,他掀开被子上床,我立马坐起,抱着被子下床,冯斯乾躺下的动作一停,去哪。

我干脆回答,客房。

他拧亮台灯,韩卿,闹什么。

我注视着他,是我闹吗?被子拖地,我卷起,臃肿的一团几乎遮住我半张苍白面孔。

冯斯乾也注视我,你雇男人不怀好意接近她,你的圈子复杂,她的经历空白,你自以为小伎俩酿不成大祸,兴许就害了她。

我情绪激动,那些人是演员,不是你口中的下三滥,我复杂,她空白是吗。

孟绮云不是冯冬的母亲,她凭什么每天缠着冯冬的父亲,我只是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压根没有害她,在你眼里这样十恶不赦吗。

曾经你这份引诱人的伎俩,怎么迷惑我上套,她抵挡得住吗。

冯斯乾皱着眉,然后全身而退,不是害了一个无辜女人吗。

我眼眶一厘厘红透,我笑了一声,是,和她的纯洁听话相比,我真是从头到尾都污秽,你宁愿他缠着你,不愿她爱上其他男人放过你。

你不打算抽身了。

冯斯乾眉头皱得更深,他揉着太阳穴,我不是那种意思。

我拉门出去,他疾走几步,一把拽住我,拽进怀里,我厮打挣扎,他手臂抱紧,箍住我腰肢,我并不是责怪你,韩卿!我大口喘息着停下,你不是替她埋怨我吗。

他脸埋在我长发内,我很累,别赌气了。

我身体紧绷,贴在他胸膛战栗不止。

男人对女人说累,是最危险的讯号,而女人面对男人的累,往往都无能为力再补救什么。

冯斯乾抱了我许久,睡吧。

他将我抱回床上,熄了灯。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闷沉的雷声轰隆而过,下一秒电闪雷鸣,我本能从后面搂住冯斯乾,他没动。

我搂了一会儿,松开他翻了个身,和冯斯乾背对背。

又是一道刺耳的霹雷,我被震得一抖,床也摇晃了一下,冯斯乾转过来,沉默揽我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