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想你

2025-03-31 13:15:54

蒋芸带着何总上楼,我停在那没动,冯斯乾靠近我,指尖拂落我头顶的白槐花,姓冯不准进门,不影响我。

我余光瞥他,他笑意深浓,西门。

我错愕,西门是你?他平静伫立,很意外吗。

冯斯乾猜到我不接待他了,提前用假身份预订包厢,我如果拒客,风波闹大了,砸场子的口碑。

我冷笑,江城几十家会所,男人潇洒不是非我这家不可,我不乐意招待你,不识趣吗?冯斯乾不疾不徐解着西装扣,我这个人,向来不识趣。

我环抱双臂,那我期待冯董渡过一个终生难忘的夜晚。

他听出我暗藏威胁,要耍手段迫害他了,他眉眼间淡笑,跟随我进入电梯。

上升的刹那,冯斯乾透过门壁注视我,离婚离干净了。

我没回应。

他解下领带,缠在手腕,冯冬挺想你。

我目视前方,投映在上面的两副轮廓如此近,又像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是冯冬想吗?冯斯乾抬眸,视线交汇,他笑了一声,你还希望谁想。

我眼窝漾着盈盈春潮,你想吗。

他略晃神,想。

我骤然变了脸,冯董怎么能想我呢?一个神圣不可侵犯,霁月光风的男人,想念的,爱上的,应该是一个纯白无瑕的女人。

我恶劣,满口谎言,荒唐不堪,扮天真装无辜的演技都显得做作,令你生厌。

冯斯乾一言不发,任由我讥讽发泄。

我拨弄着耳环,孩子既然想我,不如交给我抚养,冯董也能腾出大把时间陪你的新欢。

他单手整理领扣,为什么不回来。

我反问,为什么要回?冯斯乾站姿笔直,你离婚了。

我扬眉笑,可冯董不是即将再婚吗?我以为你回江城会立刻探望冯冬。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字一顿,我等你到现在,你没有回家。

那不是我的家。

我面容沉寂,冯斯乾,我永远忘不了你亲口对我的评判。

冯斯乾眼底的笑敛去,我们陷入僵持。

电梯门在三楼拉开,一阵风涌入,我左耳的耳环突然掉落,我驻足回头,他胸口猝不及防撞上我脊背,我穿着高跟鞋,身体摇晃不稳,冯斯乾伸手搂住我,只瞬间,我不露声色抽离。

他掌心顿时空荡,凝视着刚才触碰我的手指,淡淡的玫瑰香,仿佛还残留一丝细腻温热的触感,我和孟绮云没有住一起。

我一僵,旋即笑,我那次是见鬼了吗。

她住客房。

冯斯乾眼睛像翻腾着漩涡的深邃海域,主卧保留了你的一切,没有女人住过。

我盯着他,我的睡衣呢,我记得孟小姐很合身。

冯斯乾沉声解释,她趁我去公司,打开了主卧的衣柜。

何江这时从楼梯口爬上来,他接过领带,韩小姐,孟小姐已经搬离澜春湾了,客房也不住了。

我没应声,直奔包房。

冯斯乾预订的301是钻石包,什么不点也要五千块的开包费,我们相继进包,我随手拉断灯线,里头一片漆黑,何江摸索壁灯的开关,灯不亮,坏了吗?我说,停电。

何江退出,看向隔壁,只停电这一间?我耸肩,巧了嘛。

冯斯乾倒是没挑剔,他坐在沙发上,掏烟盒,有法子吗。

我装模作样骂服务生,冯董是贵客,黑灯瞎火的哪行啊,喝酒喝鼻孔里,你负责啊?我办公室有手电筒。

服务生迅速拿来,我划开按钮,一束强光直射他脸,冯斯乾微眯眼,我莞尔一笑,冯董,亮吗?他很配合我胡闹,还可以。

我授意服务生搬空了库存,八个手电筒围绕住冯斯乾,身上蓝色的西服敞开,露出半截灰白条纹衬衫,白光浓烈,他那样波澜不惊,像笼罩一层迷蒙的雾,越发神秘莫测。

好皮囊就是好皮囊,被我折磨得再落魄,依然英朗绝伦,风度翩翩。

何江笑着说,韩小姐,您给安排。

我直接拦住在走廊擦地的保洁员,拽进包房,她歌喉好,尤其那首黄土高坡,唱得特地道。

冯斯乾望着她,若无其事抽烟,何江看得一愣,这是什么?我心不在焉掸了掸肩头的发丝,我场子里的女郎啊。

何江气笑,示意她原路返回,阿姨,菜市场在会所的后面。

门外的蒋芸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推开我,过火了啊!我侧身让开路,她进去,韩卿跟冯董开玩笑呢。

冯斯乾语气不咸不淡,是玩笑吗?我看不像。

蒋芸挥手,让清洁工出去,她赔笑,冯董,韩卿的性子您最了解了,我们员工有能歌善舞的。

有擅长抬杠的吗。

冯斯乾掸烟灰,专门气我,能说会骂,欠揍,又让人舍不得揍。

蒋芸偷瞄我,她讪笑,谁敢惹您不痛快啊。

冯斯乾掐灭烟头,你旁边那个就敢。

蒋芸怔了怔,打圆场,我替您挑。

她叫进来安安,安安过去,刚落座,我摊开手,十万。

何江没忍住起来,您打劫吗。

冯董的身家,还斤斤计较这点小钱?冯斯乾面无表情看了我一眼,长得比你还差劲,你倒真敢要。

我脸一沉,压着脾气,不强留冯董了。

芸姐,送客。

我扭头就走,冯斯乾叫住我,女人不要,开瓶黑珍珠。

我背对他,没货。

拉菲。

卖完了。

我折腾越起劲,冯斯乾越觉得好笑,有什么。

啤酒。

开一扎。

我随口报价,一千。

啤酒一千?何江又站起来,您穷疯了。

我爱答不理,有便宜的啊,兑水的,990。

兑水才便宜十块钱?冯斯乾脸色阴沉,你话真多。

何江收敛,低下头,我去结账。

我慢悠悠提醒他,只收现金呢。

何江被刁难怒了,这又是什么规矩,不能刷卡?我给你们的定价不合理呗。

我没理搅三分,把玩指甲盖,我不能留下证据啊。

冯斯乾意味不明审视我,你还知道不合理。

知道呀。

我气死他不偿命,愿打愿挨。

何江走回,俯下身,冯董,只有几千现金,我马上取。

我姿态妩媚撩发,三分钟,交不出钱你们走人,其他客人还等包房呢。

何江直起腰,韩小姐,您为难我们,也有个限度吧。

我笑得风情万种,我就不。

何江太阳穴青筋暴起,又无可奈何。

冯斯乾摘了腕表,押在桌上,换啤酒,物品不作为证据,我告不了你。

他又抽出皮带,抵一份果盘。

我拾起打量,是名牌货,这票赚翻了,二手也卖十几万呢,要灯吗?冯斯乾很上道,他脱了皮鞋,要。

开酒器呢?他扯开衬衣扣,胸膛完全袒露,腰腹也光裸,肌肉在一团灼目的光影里白皙得晃眼,他反手扔给我,要。

我得寸进尺,酒杯要吗?冯斯乾停止动作,他意味深长问,裤子你要吗。

我一噎,确实差不多了,再扒就剩内裤了,我吩咐服务生上酒水。

冯斯乾上半身赤裸,手臂搭在沙发边缘,似乎在看我,又似乎在看别处。

不喜欢花篮?我说,不喜欢你送的。

冯斯乾翘起右腿,气场冷冽,娱乐城的买卖水深,我护着你,是为你好。

我不言不语。

他风平浪静的面目下暗流涌动,你插手这行,是不是和他有关。

我望向冯斯乾,我没必要向你报备。

何江出去了一趟,不久去而复返,整个人憋着笑,走到冯斯乾面前,特别爽的门口堆满了高档花篮,是王董带头送去的。

冯斯乾目光仍旧停落在我脸上,他情绪很沉,漫不经心嗯了声。

何江继续汇报,店老板感激您,紧急制作了横幅,挂在门梁上。

冯斯乾皱眉,感激我。

何江彻底兜不住了,张嘴带笑腔,特别爽全体员工鸣谢冯斯乾先生的扶持资助,冯董的朋友全场任意购八折。

冯斯乾眉头皱得更紧,什么乱七八糟。

何江说,横幅有两米长,业内老总收到风声,接连送花篮贺喜。

我幸灾乐祸笑,倚着门框鼓掌,冯董在江城真是一呼百应。

冯斯乾不冷不热扫向我,高兴吗。

我毫不遮掩,当然高兴了,我认识你两年,冯董的情趣突飞猛进啊。

冯斯乾后仰,靠着沙发背,神色寡淡,你捉弄人的本事也进步很大。

他指节叩击着红木扶手,我有情趣,也是韩老板私下调教得好。

我笑容一收,当场转身,冯斯乾默不作声看着我背影,没阻拦。

路过305,正赶上蒋芸领着一群员工出来,她没好气,不买贵酒,还占着大包房。

我停下,是什么人。

蒋芸说,像那条道的,气势挺横。

会馆这种地方都是三教九流,有大富大贵的人物,更有下三滥,我告诉她不要多事,这伙人不像来玩的,像谈事的,估计也待不长。

蒋芸匆匆去下一个包房,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蹑手蹑脚挨近305大门。

我揭过透气孔窥伺里面,一个矮胖子,一个扎小辫的男人,精瘦像猴。

瘦猴启开一瓶威士忌,咱们对江城不熟,琢磨清楚再动手。

矮胖子说,我在万隆城附近溜达一天了,华子没露面,听保安说,他基本凌晨才现身。

给朱哥开瓢,华子真他妈够狂的,拿自己当头号老大,我呸!论资历,他得称呼朱哥一句大哥,连蟒叔都对朱哥敬三分呢,这回往死里弄他。

我不由攥拳,原来是朱八的人。

老色胚那晚在万隆城霸王硬上弓,被林宗易凿了脑袋,看来没咽下这口气。

矮胖子用银叉戳了一块西瓜,朱哥下令了,给华子捣乱,可万隆城的打手据说有二百多人,个顶个的真功夫,咱们干不赢啊。

瘦猴说,我有招。

矮胖子吐出西瓜籽,什么招。

搞几盒泰国的兴奋丸,然后报警。

我眼神定格在男人嘴角的痦子上。

矮胖子吓一跳,这么狠?被查就完了。

谁完?瘦猴胆子大,华子完,咱们完什么?矮胖子颤颤巍巍拿酒瓶,关键华子的眼毒,生人的货送不进去。

万隆城的洗浴中心,我有朋友。

瘦猴狞笑,花点钱打点,不费事。

矮胖子犹豫不决,得罪蟒叔就麻烦了。

蟒叔?瘦猴轻嗤,老东西年纪大了,需要接班人,供着自己吃香喝辣,他哪是把华子当儿子,当工具而已。

朱哥一心收拾华子,那么大的娱乐城,不可能一锅端,只要万隆城没事,蟒叔和朱哥翻不了脸。

矮胖子说,华子蹲几天,前脚放出,后脚恐怕下手报复咱们。

几天?瘦猴龇牙咧嘴笑,扣上卖禁药的屎盆子,几天能放出吗?起码几年。

我无声无息后退,躲进对面的包厢反锁门,拨通林宗易的号码,提示关机。

我心脏一紧,他很少关机,除非有大事缠身,我急忙联系振子,振子接了,但没打招呼,等我主动。

振子?他压低声,韩小姐。

方便吗?他答复,方便。

你华哥在吗。

振子迟疑了一秒,在,不过他不方便。

我没吭声。

振子说,他换号了。

好半晌,我嘶哑开口,让他接电话,行吗。

振子抽冷气,我问问吧。

大约半分钟,他在那头说,不接。

我没来得及再说,振子挂断。

蒋芸忽然用力推门,我解锁,她闯入,你傻站着干什么呢?王董在314,马太太,胡太太在309,来给你捧场,你好歹去喝杯酒。

我抓住她,阿齐是万隆城的男公关吗。

她蹙眉,是啊。

我翻她口袋的手机,你联络他,通过他搭上林宗易。

蒋芸不理解,你抽什么风啊?都离婚了。

你快点!我大吼。

她一激灵,看出我着急了,立马打给阿齐,阿齐接通后,蒋芸和他商量了一出戏,终于在十五分钟后,电话到达林宗易手上,我怕他听见我声音又挂了,我朝她比划口型,我说什么,蒋芸复述什么。

林老板,朱八的手下在我们会所。

林宗易没出声。

蒋芸说,他们要算计您,搞一批泰国进口的药,就这两三天,会流入万隆城的洗浴中心。

林宗易依旧沉默,呼吸声却极为闷重,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