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他熬不过今晚

2025-03-31 13:15:54

凌晨一点,江浦码头雾气茫茫,三艘货轮泊在岸口,零零星星的几个工人在帐篷里热火朝天打牌。

我匍匐在一处沙坳里,用相机镜头监视着海港,夜越来越深,完全看不清目标,手机也没电了。

蒋芸迟迟没回复消息,我正准备再联系她,视线里闯入两双男人的脚,从帐篷的方向过来。

我屏息静气,盯着他们靠近。

后面的小个子抱怨,也不提前通知,那些箱子里是什么?一个黄头发的男人拎着望远镜,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现金。

小个子更暴躁了,从银行直接转移海外不行吗。

黄毛男人没好气,蠢货,那么大一笔钱,银行不查来源?他们腰带拴着射击场专用的练习枪,估计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仇蟒安排他们放风,真正有本事的都调去运钱了。

我沉思一秒,悄悄迂回到他们身后,使劲一踹,黄毛毫无防备,摔个趔趄。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枪,枪口抵住他后脑勺,不许动。

我趁小个子发愣的工夫,又掏出一个东西对准他,你也蹲下,擦枪走火不是闹着玩的。

黄毛趴着不动,你是什么人。

女人。

他不信,女人敢掺和我们的事?谁派你出手的。

少废话。

我拨动保险栓,你们去放风,对吗。

他没吭声。

我另一只手朝小个子一甩,我要好好思考,究竟是先废了你们的腿,还是废胳膊呢。

小个子吓得哆嗦,我们到大门放哨,有车辆接近码头立马报告给乔叔。

幸好我动手了,否则上面赶到,他们通风报信,势必会打草惊蛇,惊动仇蟒狗急跳墙。

我逼问,然后呢?小个子摇头,我只清楚这些。

我俯下身,顶住黄毛的后颈,你又清楚什么呢。

他牙口紧,小个子劝他,你别扛了,蟒叔顾不上咱们死活,这娘们儿——他咽了口唾沫,她恐怕有来头。

黄毛不搭理。

硬骨头啊。

我挑眉笑,软趴趴的废物,我还没兴致对付呢。

我踩住他屁股,铆钉鞋底震击着裤裆,他疼得倒抽气,我说——我停下。

黄毛侧脸贴地,情况紧急,蟒叔会当场销毁货物,沉海或者火烧,不留证据。

情况有转圜,就拉锯战,让华子打头阵掩护开船。

枪口戳了两下,每戳一下,我说一句,华子不干的下场呢?失足坠海吗。

黄毛一激灵,你是同行?他衣服这时传出声响,我顿时警惕,我听林宗易提过,蟒叔下手特黑,在云城曾经搞过人肉盾牌,我握紧枪柄,什么动静。

黄毛说,要装船了,乔叔给了我俩通讯机。

我找到,将听筒插进耳朵,里面是乔叔在说话,华子,委屈你了。

紧接着是解开锁链的响动,林宗易冷笑,马上出发了,蟒叔和乔叔还不信任我。

乔叔安抚他,不是不信任,是谨慎而已。

你的身手和力道,你蟒叔一清二楚。

你真叛变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你的对手,能和你过上两招。

林宗易语气波澜不惊,说到底,蟒叔给我戴脚镣,是防我。

乔叔圆场,我这不亲手解了吗?你蟒叔顾虑多,华子,我相信你是自己人,你不要辜负我的良苦用心啊。

林宗易活动着麻木的脚踝,没回应他。

小坤。

黄毛应声,乔叔。

我回过神,枪孔深入半寸,碾压他的太阳穴,消声比划口型,你最好老实点。

黄毛看了我一眼,我和阿元在大门附近。

乔叔问,有异常吗。

黄毛答复,风平浪静。

注意风向,过于安静也不对劲,冯斯乾是上面的重量级底牌,他的侦查嗅觉不好糊弄。

我错愕不已,看来仇蟒查到冯斯乾的底细了。

我使了个眼色,黄毛领会,乔叔,咱确定出港吗。

当然。

乔叔十分得意,你华哥坐镇,冯斯乾的道行未必管用了。

乔叔和黄毛交接完,我抽出两人的皮带,捆住手腕,小个子怔住,你刚才拿什么吓唬我。

我云淡风轻,香蕉啊,我的宵夜,尝尝吗?小个子啐了口痰,你蒙事?我掂量着黄毛的那把枪,这是真的,不就行了?他咬牙切齿,玩鹰的行家,竟然被鹰啄了眼。

黄毛端详我,你挺有胆气,冯斯乾的人?我也端详他,与你无关。

他哂了声,图什么,钱?我别开头,还你们华哥一份情。

黄毛嗤笑,华子的风流债,多到他记不住女人的名字。

这么多年,我就看他在女人身上栽了一回,你太拿床上那点事当回事了。

我余光瞥他,栽在哪个女人身上,你认识?他舔着干裂的死皮,不认识,听冠强讲过,华子的前妻。

我不再搭腔。

几分钟后,一队人马出现在堤坝尽头,夜幕笼罩下,一片连绵的黑影。

灯塔洒下黯淡的薄光,最前面的男人轮廓渐渐清晰,穿着黑色的立领衬衣,刚硬分明的棱角,淡漠的克制感,浑身散出一股寒意,浮荡的雾气掠过他眼睛,深刻又沉郁。

我从未见过林宗易如此凌厉阴鸷的模样,从头到脚充满诡谲的杀气。

火苗燎红他眉眼,他借着那簇火光,似笑非笑审视保镖,手抖了。

保镖讪笑,华哥,我紧张。

林宗易吹出一缕雾,又不是第一次替蟒叔出货。

华哥。

保镖凑近,能顺利吗?乔叔不耐烦,晦气什么。

保镖一缩,不言语了。

华子。

站在后方的仇蟒走到林宗易身旁,万隆城太平吗。

林宗易眼神闪烁,他垂眸掩住,照样营业。

仇蟒说,你很聪明,越是反常越是惹人注目,表面歌舞升平,反而无人关注它的瓤是腐烂的。

林宗易叼着烟,凉辣的烟雾熏得慌,他半眯半睁,显得越发高深莫测,蟒叔,送完这批钱,您打算如何了结我呢。

仇蟒目视前方,雪白的绸衣在海风里摆动,你年轻时,心思也重,现在更重了。

林宗易闷笑,我有今天,成也是您,毁也是您。

仇蟒感慨,你我是父子,翁婿,也算仇人了。

林宗易沉默。

许久,仇蟒问,华子,跟我出国吗?林宗易掸了掸烟灰,那不是我应该走的路。

我慌了神,林宗易仿佛要撕下面具了,仇蟒像什么没听懂,出国,什么都有。

蟒叔,出得了境吗。

仇蟒面无表情注视波涛起伏的海面,我认为谁也阻挡不了我。

林宗易抽完这根烟,伫立于舷板上,朝水面开了一枪,衔接三艘货轮的缰绳剧烈震动起来,刹那灯火通明。

亮如白昼的码头,却寂静得诡异。

仇蟒和林宗易并排走向货轮,冗长的汽笛在低空回荡,惊飞了停落在帐篷上的海鸥,翅膀的拍击和嘶鸣令这样的夜晚愈加风云变幻。

一个保镖挤进队伍里,蟒叔,乔叔乘坐救生艇去富江了。

林宗易步伐一顿,不露声色朝随行的保镖点了下头,后者放缓步子,趁大部队没留意,溜下甲板。

仇蟒吩咐,安插人手在阑城的边境接应。

我正在监控这一幕,黄毛挣脱了禁锢,举起一块岩石凶狠劈向我后脑勺,影子晃过,我本能自卫,忽然间,一道利落的人影扑向黄毛,将他控制在身下,用麻绳绑得结结实实。

与此同时,那道人影摁住我手背,韩小姐,别开,出声就麻烦了!我认出是振子,双腿瞬间瘫软,宗易是不是有危险?振子俯卧在沙堆中间,华哥今晚要完了。

我整个人不由抽搐,你想办法啊。

振子也怄火,我但凡有办法,会躲在这里吗!湖城呢?我像揪住一根救命稻草,湖城的二把手,我不是告诉过你,求他出面部署支援宗易吗?振子说,上面没签字,他不够格调遣。

我扼紧十指,横了横心,用振子的手机打给冯斯乾。

前三遍他没接,直到第四遍,他接听了,他语调同往常很不一样,很压抑,很镇静,带点试探,哪位。

冯斯乾。

我哽咽喊他。

韩卿?他听到海浪,你在哪。

我在江浦码头。

他站起的动作太猛,桌椅也掀翻,紧随其后赵队开口询问,斯乾,怎么了?冯斯乾并没理会他,只全神贯注在这通电话,韩卿,你过去干什么。

我声音战栗不止,斯乾,仇蟒要伤害林宗易,他熬不过今晚了。

冯斯乾健步如飞,你立刻藏在安全的地方。

我牙齿磕绊着,语句也断断续续,我不要名分了,我不任性了,孟绮云以后欺负我,我也忍着,我只求你,千万让他活着。

冯斯乾呼吸沉重,你等着我,不准乱动。

赵队似乎拽住了他,斯乾,你是上面的特聘专家,已经箭在弦上了,你要负起责任!仇蟒做事心狠手辣,这场围剿咱们多少人冲一线,你临阵撂挑子,你想过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