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午膳,我们便一路朝东,没有拖油瓶,这脚程愈发的速度。
好容易在天色全黑前走到了村中,寻了家客栈住下。
半夜见有人从窗外懒懒散散扔了个纸团进来,我打开一瞧,是师父的字迹,仅有四字:刺儿回山。
不用问,这扔纸团的人定是蜀叔无疑了。
第二日天色刚亮,我便和段氏兄妹道了别,往回走,向休灵山寻去。
我为了追上蜀叔,一路没停,果然在山下把他给撵上了。
呦!小兄弟脚程可以啊,竟然追上了。
我喘着气道:师傅怎么就让回了?蜀子叔呲着他的大黄牙,皱着眉道:你师父说,既然要找他,那咱还追个什么劲儿,等着上门就行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那他们一时半会来不了了,让我给支东边去了。
叔拍着我的背道:不来正好消停。
走,回家!师父怎么样?好着嘞!记得一会进门有坎儿啊!放心吧,我今天一定不会被绊倒,要是再被绊倒,我把它给吃了!还未进门,便瞧见院中一个身着青蓝色衣衫,高挽发髻的男子跪在院中。
这穿着打扮我虽曾见过,但这背影却莫名的熟悉。
我正在琢磨究竟是谁,那人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将头一转,我心中大惊,叔易欢!他怎么在这!随着叔的一声:坎儿!我一个趔趄,同他一般,跪在了院中。
我与他异口同声道:你来干嘛!而后叔易欢讥笑道:快起来,还没过年呢!话音未落,只见他的家奴小页带着师父从内院走来,叔易欢看见师父走来,竟故作娇柔,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赶来的师父居然也信了,一把将他抱在怀中,向内院走去。
我忙上前道:师父,仔细您的身子,我来抱吧。
不必。
师父,他是外客,要不放在我屋吧,您要是觉得不方便,放在叔屋里也行。
不必。
说着,师父竟将他抱回了自己房中,连正眼都未曾瞧我。
一旁蜀子叔道:他谁呀?叔易欢!就是路上遇到的那个岱风剑派的二刈子!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走,赶紧瞧瞧去。
自我舞勺之年,师父便鲜少叫我进他房中。
粉嫩的椒墙仍旧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鸂鶒木的架子床,竹青色的幕帘虽已褪色,却被师父洗得一尘不染。
案上的双耳玉净瓶中插着几枝干梅,桌上未抄完的经文,茶盏中未饮完的温水,鎏金莲纹香炉中袅袅婷婷的青烟,到处都充斥着师父的气息。
师父将叔易欢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床头,为其把脉。
我看向一旁小页问道:你家公子爷怎么回事?小页看着我也诧异道:你不是前两天的书生?对啊!巧吧!先说你家公子。
小页一脸担惊受怕道:我家公子是前来拜师的,奈何这位师父不肯收,公子拜师心切,愣是在院中跪了两日一夜,我家公子哪里受过这等大罪,眼下竟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看他那火烧眉毛,一脸关切的样子虽是不假,但他家公子爷的武功底子却着实不至于如此弱不禁风,先前还在调侃我,一见着师父便造作起来。
我拔下头上发簪,假意坐在床尾查看,实则在他小腿旧伤处一扎,心中骂道:还敢盖我师父的被子!他一个激灵睁开双眼,虽然看到脚下是我,却碍于师父在侧,不好发作。
只得继续装腔作势,柔声道:您就收下我吧!说着顺势竟握住了师父的手,师父也并未躲闪,任由他握着。
我心中愤恨道:竟然敢握我师父的手!忙得上前将那手夺过,塞入被中,假意关切道:别着凉。
谁知这手刚拿开,那头又靠入了师父的怀中。
我不知师父是何心意,定然不敢贸然开口。
只得暗中在他小腿处又是一扎,疼得他哎呦一声,蜷起了双腿,连带着也直起了上身。
见师父细细打量着他的面目,眼神竟恍惚起来,而后转身对小页道:照顾好你家主人。
接着便起身离去,我和蜀子叔定然也是紧随其后。
到了院中,本以为师父会询问此次行程,谁知他竟黯然神伤,剑眉微蹙,独自向耳房走去。
我不由轻声低唤:师父。
师父只抬抬手道:让我静静。
看着他玉骨消香的背影,愈发觉得师父形单影只起来。
他的孤独与相思宛如一座城,将心牢牢捆住,然后再灌入苦水,日积月累,越来越深,直到压住了胸口,扼住了脖子,淹没了鼻孔,最后将整颗心都溺死在其中,却还日日笑着,不让任何人瞧见。
无人诉衷肠,无人排忧思,无人拆斤两。
然而今日的叔易欢却让师父乱了心,断了肠,失了魂,似乎望穿了那日日盼着的一双秋水,跄跄踉踉向耳房走去。
师父看他的眼神,我从未见过,那眼神中的留恋、迷离、爱慕、牵挂,是我这十五载皆未瞧见过的。
我心中一个咯噔,莫不是师傅对这妖孽动了心?我虽与叔易欢相识甚短,但对这厮的为人还是颇为了解,他凭借着这幅好皮囊,简直是男女通吃。
前有段姑娘去他房中,后又被我撞见与段少侠在床上苟且,如今怎得又突然出现在剑派,祸害起师父来!想到此处,我一个箭步刚要冲上前,却被蜀子叔一把拉住。
我不耐烦道:干嘛?你晚上不会真让我们吃门坎儿吧?都什么时候了,叔你还想着吃。
你师父说静静,你便让他静静。
我得去告诉师父,叔易欢是个什么样的人!蜀子叔语重心长道:你师父想知道,自然会问你。
你想明白你师父的心思,就像这鼻子想闻出衣服是什么色儿的,那压根儿就不能够!说完,便摇头晃脑地朝前院走去。
见天色已暗,我只得听叔的话,去前院伙房做饭,做好后,唤众人来吃。
小页倒是勤快,给他家公子爷寻了个次位,桌上铺了方巾,椅子上垫好棉垫,便去厨房端粥。
此时叔易欢正好赶来,前厅便只有我和他两人。
见他落座,我也在对面坐下,等他先开口。
这赶考的书生好生清闲,跑这来当厨子了。
这剑派的少爷也好生谦卑,明明自己身怀绝技,却要巴巴儿地大老远跑来给别人当徒弟。
叔易欢一副欣然自得之态道:也不知这书生能不能当好厨子,今日晚膳用什么呀?我愤恨道:菜团子,白米粥。
像你这样的公子爷,撑不过三日,光是这饭菜我就能把你送走!我二人怒目而视,他接着道:我学剑术,是要集百家之长,不是有人说,欲盖高楼,先打地基的……啊!妈呀!这是什么!我还在等他放狠话,谁知他竟跳到椅子上,大叫起来。
什么是什么呀?我定睛一瞧,不过是桌子上爬了只蟑螂,便把他吓得哭爹喊娘。
我拿起他近前的碗,用碗底一碾,直接将蟑螂拦腰斩断。
此时师父和蜀子叔也一同进来,估计是在门外便听到了叔易欢的大呼小叫,师父问道:何事?我将碗下的残骸磕掉,又摔回他面前道:无事。
叔易欢看着这碗,着实膈应得无从下手,师父见状,竟将自己的碗换给了他。
我忍住心中怒火,将自己的碗又换给了师傅。
蜀子叔也是嘴上不留情,坐到叔易欢身旁,道:没见过蟑螂啊?叔易欢对自己的举动也颇为难堪,没见过长翅膀的。
叔指着他桌上的方巾,又道:怎么吃饭还铺屁帘子?一旁小页答道:我家公子,喜净,怕桌上有油污。
叔点着头道:哦……这么回事啊。
没事,我们剑派清俭,连饭菜里都没油星,更何况是桌子上。
叔易欢见了这饭菜果然眉头一皱,难以下咽。
小页掏出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撒到粥里,又取出个小金勺,搅拌过后,叔易欢才算能够勉强下咽。
叔问道:这是啥玩意儿?小页道:糖,我家公子喜甜。
叔倒是脸皮够厚,道:哦……还有这讲究,给我来点,给我来点。
来来,掌门也来点,刺儿也来点。
这大伙一分,叔易欢的这包糖,算是被我们都撒完了。
一旁小页虽是看着心疼,却又怕被说小气,便也不好开口。
叔赞叹道:嗯……果然放了糖好吃,刺儿明天你再煮些粥,我们还放糖吃。
我应声答道:好嘞!心中暗道:叔易欢,我看你能撑几日。
小页在这儿也不错,最起码有个刷碗的人。
用罢晚膳,我以为师父会见我,有话要问,谁知他仍旧没有。
只是唤我给他烧些水,他要净身沐浴。
我备好了浴桶,试好了水温,又撒上特意为师父晒的艾草梅花干,师父近日气色不好,恐是忧思过虑,睡眠不佳。
待唤了师父,我又恐一会水凉,便去伙房再烧两桶备着。
待水烧好,去询问是否要加水时,竟听得屋中传来窸窣对话之音,一听便是叔易欢这个妖孽!我躲在隔扇门的裙板下,手扒着抹头,用小指挑破隔心处的窓纸,顺着缝隙往里瞧。
只见摇曳烛火下,师父上身仅穿了件白色里衫,敞着前襟,胸前白皙坚实的肌肤若隐若现,我面上一红,忙将视线移向他处。
对面的叔易欢却是一改先前在山下妖艳的装扮,一身青色衣衫,发髻高挽,清俊素雅。
二人仅是如此站着,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叔易欢缓缓将手伸出,轻触师父玉笋般的纤纤细指,只道了一声:吾阳!师父便大惊失色,那清眸明眸之中瞬间噙满泪水,在赤色的烛火映照下,如同水晶,顺着面颊,颗颗滚落。
师父的泪,似滴在了我心中,如同烙铁般,烫得滋滋作响,血肉模糊。
叔易欢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师父却将手一抽,拿起架上的衣衫,径直向门外走去。
我忙得将门让开,师父顾不得门外站着的我,直奔后院而去。
师父!我紧随其后。
师父,您怎么了?无事。
师父可还要沐浴?不必!说着急步行至屋内,关了门,竟是连灯也不再点。
我心中的疼,瞬间变成了怒。
我冲冠眦裂,怒火中烧,回房抄起寒霜剑,径直向水房走去。
一脚便将门踹开,那个不要脸的叔易欢竟鸠占鹊巢,在我为师傅准备的水中,洗起了澡。
见我闯了进来,叔易欢大惊失色,急忙用布将上身挡住,缩进浴桶中。
质问道:你要干嘛?干嘛?我宝剑出鞘,直指他的脖颈,咬牙切齿道:弄死你!叔易欢此时赤身裸体,躲无可躲,忙求饶道:弄死我,你师父会伤心的!我怒目而视道: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叔易欢二指轻夹剑尖,将其移开,抬起左手手腕,咂咂嘴道:可认得?只见他手腕处一条紫金细链,其间偶有金珠相隔。
我怎会不认得,师父手腕处也有一条。
哪来的?我的!叔易欢颇为得意道:这是锁魂链,是一对。
我与你师父是三生石上旧青梅,命中注定的有缘人,伉俪情深,你拆不得的。
我呸!我一口啐在叔易欢的脸上,若我先前没见过你也就罢了,可怎奈你那龌龊事皆让我撞见,如今还好意思说与我师父是贤伉俪,有缘人?好不知羞!你对别人如何我管不着,如今主意竟打到我师父身上,想与他纠缠,你也配!哪知叔易欢趁我怒骂之际,竟一丝不挂地站了起来,将剑一拨,顺势握住了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拉至身侧,在我耳畔低语道:莫不是你吃醋了?我抡圆了另一只手,一个巴掌扇在他脸上,要不是有浴桶挡着,我直接给他扇出水房。
破口大骂道:你恬不知耻!随后将门一甩,扬长而去。
叔易欢以为自己长了幅好皮囊便可为所欲为了?在姑奶奶这压根就不吃这一套!我只是诧异,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卖弄姿色之人。
我来到蜀子叔屋中,见他仰面朝天,鼾声如雷,我一手捏住他的酒糟鼻,一手捂住他的蛤蟆嘴。
没数到二十,他便憋得满面通红,骤然惊醒。
谁?发生什么事了?叔,你认识一个叫吾阳的人么?听见是我,叔便又闭上了双眼,如同梦中低语。
吾阳?不认识,没听说过……那你知道师父等的人叫什么名字么?不知道,好像姓白,用笔。
我追问道:用笔?可是判官笔?硬似钢,润似玉?蜀子叔嘟嘟囔囔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虽说判官笔这种兵器鲜有人用,但江湖这么大,用的人肯定也不少。
我心中暗道,叔易欢也用笔,他还有与师父一样的锁魂链。
师父的意中人,应是与师父一般年纪才对,绝对不会是他。
莫不是他拿着这些旧物件,在此与师父装神弄鬼?那他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陈年旧事,从哪得来这些东西的呢?叔道:赶紧问,撑不住了!没了,睡吧!话音未落,叔便像一面墙,排山倒海般的倒下,打起震耳欲聋的呼噜又睡死过去。
我边想边踱步而出,从初见那刻起,他便满身的疑点。
他见着我和蜀子叔设局,却不揭穿,若是为了跟着那对兄妹,那中途又为何抽身离去,寻到了剑派?莫不是他一开始便知道休灵山的方向,故意不告诉他们?那日我将柿子砸在他头上,只不过是为他寻了个脱身的幌子。
怪不得他要放辣椒丝戏耍我,想来以我睚眦必报的性格,定会反击,如此一来,他便可因恼怒而脱身。
看来这厮心机颇深!他是岱风剑派的人,莫不是为了彻查四当家儿子之死,前来寻仇的?那他为何一来便自报家门?全然不曾掩饰自己是岱风剑派长孙的身份,这个更让人匪夷所思,他也不怕只身在派中被灭了口?岂不是让我们心生戒备?若真是来刺杀师父的,以他的身手,暗杀岂不是更容易?或许他没有足够的证据,怕错杀好人?那他拜师就好了,干嘛要大费周章,卖弄色相的来勾引师父?还有卷轴上的那对男女,他们又为何来寻师父?世人皆说桑维翰老贼诡计多端,莫不是眼前的这些事,与他也有关?我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一下想到这么多实属不易。
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千万别让师父受伤。
师父苦等那负心汉十六载,原就够悲凉,如今再让这披着人皮的孽畜给骗了,那岂不是要让师父如鼎镬刀锯,斧钺汤镬一般。
第二日,天光未亮,便听见院中打锤锯木之声,我忙得穿好衣衫,起身查看。
只见师父高挽衣袖,宽大的灰色麻衣衬着一幅冰肌玉骨,正蹲在地上,修着门槛。
几根青丝长发,顺着白皙的额头,轻轻垂下;借着这清晨的风,在修长的睫毛前,柔柔轻扫。
师父!刺儿醒了。
师父抬起头,那棱角分明的面庞,炯炯有神的黑色明眸,如同春日的骄阳,暖暖地照着我。
恍若回到了儿时,我无需下山,师父也不会伤心,我们便每日在山中,过着循环往复的日子,仿佛永远都不用担心有什么把我们分开。
师父,我来吧,这门槛都被我绊坏了。
无妨,我已经修好了,将它矮了几寸。
如此你便不会常常被绊倒了。
我眼眶一热,多谢师父。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这门槛乃是院中聚气、聚财、挡阴之所,岂能说矮便矮的!无需转头,仅是听这令人生厌的声音,便知是叔易欢。
他右脸还带着昨日我赏的巴掌印,走到近前,抱拳拱手道:淳于师父,徒儿也起来了,可有能效劳之处?我心中一颤,徒儿?莫非师父把他收下了!师父起身,开口道:我还未同意,莫要如此叫。
我瞥了他一眼道:师父,叔公子本就身怀绝技。
叔易欢道:师傅,不如我练几式,您先瞧瞧,看我够不够拜师的资格。
师父虽未应答,却转过身,似是默许了。
叔易欢身侧无剑,看向我,我却并不打算把剑借给他。
这厮自上山入了剑派,便不再把那判官笔示人,甚至不曾带在身上,不知他寓意何为。
叔说师父的意中人也是用笔,不如借此机会,让他将笔拿出来,究竟如何,师父定然一看便知。
叔易欢抱拳拱手道:师父,我拜在您门下,定然是习剑术的,可苦于我身侧并无剑,能否借您的剑一用?我将自己的剑往前一递,心中暗道:想借师父的剑,你也配!叔易欢却傲娇异常,仍旧抱拳拱手,向师傅借剑。
师父点点头,回到房中,将自己的那把碧血寒风双宿剑取出,交予他。
果然,他宝剑出鞘,仔细打量着剑身,伸出二指,似要出式,在我看来,却是在丈量剑峰尺寸。
我心中暗道:杀乔仲山用的是我的剑,你丈量师父的剑,有何用!此时我才发觉,蜀子叔竟然不在派中。
不得不说,叔易欢的剑法也不错,我虽不识得岱风派剑法招式,但其中几式与那乔仲山如出一辙。
待叔易欢收式,宝剑归鞘,双手送至师父面前。
师父接过剑,只道:招式尚可,力道不足;招式过重,根基不稳。
我抱拳拱手道:师父,这叔公子,擅长的是笔法,而非剑法!闻听笔法二字师父一颤,极力保持着镇定。
直直看着他道:好,笔何在?叔易欢道:师父果真想看?师傅点点头。
待叔易欢缓缓将那判官笔从怀中掏出,师父竟表情凝重,一层水雾朦胧了双眸。
他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判官笔,如获至宝,细细擦拭笔身。
此时,我方才得见,那洁白如玉的笔身上,赫然雕着血红的冰魄二字。
随之便是斑驳泪水,滴答而至。
我不忍抬头,耳旁却尽是师父的哽咽之声。
我自小到大,未曾见过师父落泪,昨夜是第一次,今早是第二次。
师父竟然泣不成声,似泪人一般,呕心抽肠,哽咽难鸣。
你是如何寻到的?叔易欢也一改往日嬉皮笑脸之态,黯然神伤道:这是本就是我的,我自然能寻到。
可否借我一看?好。
师父拿着笔,悲不自胜,向后院走去。
我心中一凉,看师父神情,这笔定然是他所等之人的了。
只是为何会在叔易欢手中,他还说那是他的笔。
我盯着叔易欢,似要将他看穿,道:你究竟是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岱风剑派,叔易欢。
他俯身低声耳语道:莫不是你……对师父别有用心?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你不懂?莫要把你那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套在别人身上!是么?我对我师父是沥胆披肝,肝脑涂地的忠贞之义;是程门立雪,舐犊情深的师徒之情!若我能,宁可一死,也要成全师父此生所爱。
我的师父,我来守!所以你最好别挑衅我的底线!叔易欢见我如此决绝,颇有深意道:你看到的师父,未必是你心中所想。
这是何意?这时候小页做好了早饭,拿着两颗石榴前来寻他家的公子爷。
公子,后山新摘下的石榴,您尝尝。
叔易欢将石榴举在我眼前道:隔着皮儿,哪能知道瓤的好坏!说罢扬长而去。
隔着皮儿,哪能知道瓤的好坏!叔易欢,你算是给我提了醒,我定要想法子,探出你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