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锦润,人家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似乎还想被夸。
为何是这个愿望?崇宁不理解:你可以许别的,比如说让你变聪明一些,不再是个傻子,又或者是平平安安都好啊。
他敛住笑意,说的无比认真:因为这个愿望更重要的。
虽然崇宁会揍他,却也是这十几年来唯一真心对他的人了,最少从她进门,自己就没有饿过肚子,没有被人欺负过。
他需要的不多,偏巧崇宁全都满足了他,所以他亲近崇宁,想和她做真正的夫妻,永远过这样嬉闹的日子。
崇宁微微一怔,但立马告诉他:不,你记着,没有人能比自己更重要,而且,这事你求神仙不如求我。
他眨眨眼睛,认真问:为什么?因为我若是不愿意,揍你的时候,神仙也拦不住。
锦润黑了脸,但立马就问: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我会对你好的,真的,我发誓。
你我不适合做长久夫妻。
崇宁手里转着笔,态度散漫但认真:以你的身份,寻个温婉体贴的女子相伴一生才是最大的福气,我戾气很重,会折了你的福。
他张了张嘴,垂眉轻问:因为我傻,会拖你的后腿吗?崇宁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宣平帝和皇后惠妃那样的小伎俩在她眼里不值一提,她在大梁又没有别的野心,只求安稳,所以护住锦润,让他吃饱穿暖不受欺负留住小命十分简单。
可将来等她返回大邺呢?一个傻子能帮她什么?出谋划策?还是联络大臣?她对皇位势在必得,所面对的对手极多,不仅有元武帝和那些皇子,还有宗亲大臣,那些人哪一个是简单人物?一不留神小命不保,难不成带着这个傻子一块去死,黄泉路上好作伴吗?就算他不是个傻子,那他也是大梁的王爷。
谁能保证,他不会是下一个陈文景?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锦润小声嘟囔:我不是个傻子。
崇宁转动竹笔的手顿住,认真起来:即便不是,你我也不可能。
他看着崇宁,想起她提过的,他爹篡位的事,恍然大悟。
她是害怕自己重蹈覆辙,落得她母亲那样的下场。
可你现在还是我的妻。
锦润把孔明灯抢回来,瞧着上面的愿望喃喃:我就要这样写。
崇宁有些无语,扭头调整了一下情绪,把灯拉过来一些:那我再帮你写一个,祝你长命百岁,富贵安康吧。
你也要。
他起身过来盯着:长命百岁。
崇宁看了他一眼,落了个名。
阿...额...他不认识后面的字,本能的局促了起来。
崇宁无语:阿姒是我的小名,崇宁只是个封号,不认识?他心里有些自卑,微微摇头,自从装作傻子,他就再也没有上过学念过书,宣平帝不允许他念书识字习武练功,他身边照顾的人为了恩赏,能把他的一举一动全都透露出去。
四周都是耳目,他连平安活着都难,读书识字实在奢侈。
那你记下,算是我教你的。
崇宁并没有嫌弃他,还拿了张纸过来:崇宁,阿姒,凌王,锦润,不认识可以学,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他仔细瞧着,把这八个字刻在了心里,扭头就欢欢喜喜轻轻软软的喊:阿姒。
崇宁把灯给他:去放吧,要是落下来了,愿望可就不灵了。
会飞的。
他托着孔明灯出去,小心翼翼的点了火,托着孔明灯安静的站在院子里。
飞燕十分意外:公主竟然没有生气。
生气?为了那个春儿?崇宁托腮看着外面:刚刚是挺窝火的。
可是他那般小心的抱着灯回来,还拉着她一块写愿望,到让人没办法生气了。
孔明灯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锦润开心坏了,在院子里大喊:阿姒,你快看。
真吵。
崇宁起身去洗漱。
她都躺下了锦润才进来,一边更衣洗漱一边说:飞的可高了,神仙一定瞧得见。
嗯,你会长命百岁的。
她不是很想和这个傻子过多探讨这些无聊的问题。
他利索的躺下来贴着崇宁:我以前都没玩过。
为何?崇宁闭着眼,只是随口一问。
他撇了撇嘴,往她的肩窝轻轻一蹭,声音委屈:他们说我是傻,不能玩。
是伺候的奴才不愿意麻烦吧。
那些人,只会想着自己清闲方便,哪里会在意一个傻子也需要乐趣?锦润点点头,崇宁把他的推开:你是主子,他们是奴才,自古就没有奴才约束主子的道理,即便你痴傻,那你也是王爷,别说不听他们的,就是杀了他们,他们也只能谢恩,往后若是再遇上这样不识抬举尊卑不分的奴才,一律下令打死,死的人多了,人家自然会把你的话当回事。
知道了。
他很乖的应声,将崇宁要睡了,立马闭着眼睛不说话。
过了几日,飞燕就把消息打听清楚了。
据宫里的老人讲,王爷自幼聪慧非常,说话早,三岁上下就开始识字了,五岁上书房,已经可以背诗文策论了,几位先生对他大肆夸赞,先帝极为高兴,对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子渠英说,必定要刻苦读书,好辅佐王爷。
崇宁听得目光瞪圆:他没事吧,一个年幼的嫡子,且已经与外祖家闹翻,可以说是毫无根基,这种时候不让他藏拙自保,反倒大肆夸奖,他是忘了自己还有一群手握实权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皇子吗?飞燕继续说道:被先帝夸奖后没两日,王爷就病了,据说是惊热发烧,病了大半个月,看遍了大夫,痊愈时便痴傻了,明肃皇后接受不了打击,整日抱着王爷闭门不出,以泪洗面。
崇宁听得眉头直皱:闭门不出?以泪洗面?闭门不出,只怕是在给小孩子适应的时间,毕竟装傻装的让人看不出来,实在不是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