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润心里突突了一下。
他没说话,崇宁就继续说道:不过你的境遇比我惨多了,最少我身边有忠心耿耿的丫鬟,前朝也有我外祖父留下的老臣,你却毫无助力,但路是走出来的,现在开始,也不晚。
锦润猛然看向她,目光警惕清明,但很快就闭上眼睛把脸别开了:姐姐,我好疼,想睡会儿。
他觉得崇宁发现了自己在装傻,但又不敢确定。
睡吧。
崇宁替他把罗帐放下来。
次日一早,大夫就过来替锦润换药,他走后丫鬟给锦润擦药,他皱着脸满是拒绝,紧紧拽着衣裳要做贞洁烈夫。
我来吧。
崇宁接过来,挥退丫鬟:坐起来。
他听话的坐起来,大方的坦露着自己的身子,崇宁把药膏挖出来放在掌心揉了揉,一处处给他擦过去:怎么我给你擦就不害羞了?我们是夫妻。
他声音很低,目光一直落在崇宁身上。
他是真的把她当做妻子的,所以露个身子算什么?崇宁飞快的看了他一眼:你我不适合做长久夫妻的。
这话我不爱听,以后别说了。
他还有意见了。
崇宁懒得接话,擦好了替他穿上衣服,还在系衣结,丫鬟就进来说:王妃,九殿下和寿安公子丢了,宫里乱成一团,到处找呢,连宫外都开始一户户人家翻找了。
怎么找到宫外来了?崇宁细细的整理了一下衣领,扶着锦润躺下:出宫了?说是有人看见他们偷跑出宫了。
飞燕办事就是靠谱,若不这样虚晃一招,两三天的功夫,那两个恃强凌弱的熊孩子就会被找到。
崇宁笑了笑:出宫了,那可坏了,皇城这么大,两个小孩子和大人躲着玩,怎能轻易找到呢?若是有人来府里搜,就放人进来,再安排人帮着到外面一块找找。
是。
丫鬟出去了。
崇宁收好药膏,余光瞥了眼认真看着自己的锦润,趁飞燕进来,就说:只怕是我在宴席上提到了梅子涧,让他们好奇了,那地方野兽多,实在危险。
这话说得锦润眉头一皱,飞燕什么话也没说,静默的退了出去。
宫里宫外被翻了个底朝天,找不到儿子的惠妃哭的撕心裂肺,宣平帝都怒了,也有人发现宫里的太监少了三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下子各种推测都出来了。
所有那日在外玩耍的人都被问了话,锦润被重点关注了。
原因无他,他被九殿下欺负的最多,以前可能没威胁,可现在他身边多了个崇宁。
凌王妃是个狠角色,这事大家心里有知道,自然是要细细问问的。
上门问话的人是宣平帝身边的大太监陈秀,一个老谋深算的太监。
他来时,锦润趴在床上扒拉算盘,两只脚勾在一起摇来晃去,怎么看都是个闹脾气赖床的熊孩子,崇宁端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王府里的账本,面前还有一个算盘。
王爷还歇着呢?陈秀笑眯眯的站在床前:这会儿都该用早膳了,也不能耽误用膳才是。
锦润气哼哼的说道:我腰疼。
腰疼?这得请太医瞧瞧才是啊。
阿姒弄得,哈~睡得好晚啊。
他打了个哈欠:我起不来。
这个哈欠打的有点意味深长,陈秀往旁边的崇宁瞧了一眼,满是了然,崇宁面色僵硬,强颜欢笑。
就不能扯个别的理由吗?要不是知道他在装傻,崇宁都要误会自己是不是真把他怎么着了。
王爷,端午那日可瞧见九殿下了?陈秀问到了正题上。
锦润把头扭过来,头发恰到好处的遮住他脸上还没消散的淤青:瞧见了,他还拿泥巴砸我呢。
九殿下调皮,王爷莫怪,那王爷可瞧见他后来去哪了?陈秀细细看着锦润,生怕他撒谎一般。
锦润摇摇头:他砸我,我就走了,烦死了,我又没惹他,他就拿泥巴砸我。
这么说,王爷不知道了?陈秀的问话很谨慎。
崇宁问道:陈公公,九殿下一向欺凌王爷,王爷怎么会与他一块玩?王妃别多心,奴才也只是例行公事,不知王妃可瞧见了?崇宁细细一想:我出去找王爷的时候,只听见一个太监说不知道九殿下去哪玩了,并不曾见到。
那个太监什么模样?嗯...这么高吧,瘦瘦的,没看清模样,但是比一般的太监瞧着要年纪大些。
陈秀心里有数了,那正是跟着九殿下的人。
崇宁轻叹道:那么大的两个孩子没了,换谁都是着急的,只求他们平平安安,早些回宫才是。
既然王爷不知道,那奴才便不打扰了,若是王妃得了什么消息,还请告知一声才是,皇上可忧心坏了。
陈秀说完,施礼离开。
瞧着他出门,锦润立刻翻身平躺,等着被夸:你教的我都说了。
嗯,很不错。
崇宁配合着他做戏,实在不想拆穿他。
他抬头看过来:那你亲我一口行不行?做梦!被拒绝了,他很是不满。
崇宁继续看账,算盘珠子拨得飞快,每一笔花销都细细的核算过去。
先前被盗卖的东西宫里都添补了回来,虽然不是原模原样,但也很值钱。
说着话,她起身去了床头的小柜子前,拿出钥匙开了锁,柜门一开,只见下面两层摞了七八盘银锭,一个个整整齐齐的摆着,再上面便是一盒子堆成小山的金块,边上两筐碎银子,再上面是满满一层堆堆叠叠串在一起的铜钱,最上面那一层放了三个精致的小盒子,应该是很值钱的物件。
锦润趴在床边细细的看着,他头一次看见这么多钱,以前,他连自己每个月的俸禄是多少都不清楚。
好多啊。
他真心感叹。
崇宁把账本放进去,随手锁上:这些是我们两的钱,不必经宫中查账,官中的另有准备。
言下之意,就是他想花钱可以随便拿,反正宫里查账,查不到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