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着她的模样看了半天，想把自己妈妈的样子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像是意识到自己被人注视着，女人眉头微微皱起，身体慢慢舒展开来。
小司弈连忙松开手，钻进被子里，蒙上被子。
烧退了。
女人摸摸他的脑袋，发现烧退下去了，也就起了身。
小司弈不敢睁开眼，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生怕自己的妈妈会被神仙回收回去。
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打了饭回来，饭菜很香，是小司弈从来没吃过的。
他日常只喝鲜血，司家的其他人也只喝鲜血。
小司弈从来没有见到过人类的饭菜，自然也不知道这种东西能吃。
这香味勾得他鼻子痒痒的，让他肚子都忍不住咕噜噜叫起来。
小司弈听到了女人动筷子夹菜的声音，他悄悄掀开被子，露出来一条缝，试图观察他的妈妈。
然而，当他一掀开被子，就对上了女人温柔含笑的眼睛。
小司弈脸腾得一下子红了。
女人彻底掀开被子：小朋友，起来吧，该吃早饭了。
小司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木木地应了声好，被女人牵着手拉起来卫生间。
女人的房间有单独的洗漱台，她攥住他的小手，用香皂在他的十指之间都打上泡沫，又温柔地帮他刷了牙齿，还用洗面奶，按摩了他的脸。
小司弈其实会这些最基本的清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被女人带着的时候，他就忘了。
可以吃饭了哦。
女人拉着他来到餐桌前：你有什么过敏的不能吃的东西，或者是忌口吗？什么是过敏的东西？什么是忌口？小司弈压根不知道，但他怕被自己的妈妈嫌弃，就一个劲地摇头。
他拨浪鼓般的摇头彻底逗乐了女人，她笑出声来，小司弈也跟着露出来羞涩的笑容来。
他想，妈妈笑了，妈妈是不是喜欢我？他想，原来这就是有妈妈的感受吗？他的妈妈好温柔，怪不得其他小孩都喜欢香喷喷的妈妈，他也是有香喷喷的妈妈的小孩啦。
女人磕磕鸡蛋，剥了一个完整无损的鸡蛋。
鸡蛋光光滑滑，白白嫩嫩的，小司弈都能透过鸡蛋看到自己目前的样子。
被冻了一下午的他看起来头发凌乱，一点都不像平日里整整齐齐的样子。
小司弈忐忑不安，他生怕妈妈会因为这样的不整齐嫌弃自己，不要自己，他忽然不敢吃这个光溜溜的东西了。
而且，这是妈妈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小司弈想保留着。
女人发觉了他的沉默愣住，她疑惑地看着他：吃呀。
小朋友，你难道不喜欢吃鸡蛋吗？小孩子最好不要挑食哦，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鸡蛋才能长高高。
哄虽然是这么哄的，女人见小司弈迟迟不吃，以为他真的不喜欢吃鸡蛋，就打算拿过来，让他吃些其他的。
谁知道，就在她伸出手的时候，小司弈忽然开口了。
我吃。
这是女人第一次听到小司弈的声音，年仅六岁的小孩声音还带着小奶音，却已经有了日后清冷嗓音的雏形了。
小司弈猛地把鸡蛋塞到自己嘴里，险些被噎到。
女人被吓到了，连忙接过来一杯水，给小司弈喂下。
第一枚鸡蛋进入嘴巴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味道，小司弈并不太清楚，他只是感受到了那上面的温暖。
像妈妈一样的温暖。
从此以后，他意识到，吃饭，意味着温暖，意味着妈妈陪着他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