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云小姐和花小姐已经搭乘司家车辆离开酒店了。
花亦妖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眼睛,长时间专注处理文件会让他感到疲惫。
趁着手下来报告的时间按摩一下,这是花亦妖难得的放松时间。
嗯。
阿澈怎么样?凌殿目前看来状况良好,属下亲眼目睹他杀死了凌家派来的人手。
花亦妖重新戴上眼镜,看向窗外,他所工作的地点距离酒店不远,凌家古堡和花家主宅也并不在S市,这边的人手不算充足,再加上可能是顾虑着那点子虚乌有的亲情,凌家和花家开始并未对他下死手。
当然,花亦妖并不领情。
做错了事,就是要偿还的,哪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年,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除非死者能够复生,否则花亦妖不可能原谅任何一个敢伤害母亲的人!他微微笑着,又问:科研所那边怎样?黑衣人老老实实地回答:研究有了一点进展,小白鼠断掉的尾巴可以复生了。
花亦妖捏捏眉心,这个科研所已经成立五年了,哪怕他砸了重金,五年才进展到这种地步……复生血族,简直遥遥无期。
花亦妖不得不转变思绪,思忖片刻,他抬起头来,金丝镜片迎着太阳反射出寒冷锐利的光泽。
花亦妖缓缓开口,声音明明还带着温和笑意,却淡薄得可怕:给阿澈增添障碍,务必要让他和姑姑见面。
我们安插在内部的人手……也该派上用场了。
黑衣人应了声是。
花亦妖挥挥手,让他退下,嘴角温和的笑容保持不变,就像是用尺规精准量出来的完美假面。
*黑色轿车一路开往司家,中途在一处私宅停下,将气恼不已的花暮雪放下。
云絮松了口气,刚才车中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云絮都忍不住怀疑要不是自己还在车里,花暮雪准会和司弈打起来。
好在,她和司弈并没有打起来。
花暮雪自恃纯血身份,在云絮的劝说下,没有发出那种嘲讽人的冷哼,没有搭理司弈,也没有搭理司机。
她不主动说话,司弈也不会做那个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人,他本来就话少,再加上还有花暮雪在后排,这半路上除了上车的时候就着云絮的问题和请求说了两句外,竟是再没有开口。
只剩云絮一个人,绞尽脑汁地跟司机对话,要不然在车里实在是太憋闷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司家,踏进司家大门的那一刻,云絮甚至觉得这个死气沉沉的司家看起来都活泼了许多。
她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司弈也正在跟司翎报告消息。
这六天出去玩,司弈也不是毫无要干的正事,他到达中央广场还有盘查司家在那里的人类店铺。
阿弈,你干得不错啊。
听完司弈的报告,司翎带着笑容真心夸赞。
不过这正经还没够三秒,就被他不正经的话语打破了:阿弈,你跟云丫头进行到哪一步了?有没有接吻,确定情侣身份啊?……司弈眉心皱起。
一瞧他这副样子,司翎就意识到了,司弈肯定是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话语去做。
要不然,按照他的撩妹攻略,早就把云絮给撩到手了!这傻小子!给了机会都不知道珍惜。
司翎气得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
司翎比了个手势,司弈了然,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候。
司翎对着电话嗯了两声,似乎有些惊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司弈睫毛轻轻颤抖。
司翎挂了电话,而后站起身来,绕着司弈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哟,司弈,你还爱屋及乌呢?司弈立马就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他没立马吭声。
司翎先前的气消失了,他感兴趣地看着司弈,怎么看司弈怎么像是个死木头,可这块死木头居然不动声色地收留了花暮雪。
啧啧。
年轻人啊,就是喜欢为爱冲动。
哪怕对方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自己付出了就觉得很满足了。
哪像他这种年纪大的,不见兔子不撒鹰,付出了一定要得到回报,否则就觉得自己亏了。
司翎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现在真是老了,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了。
不过他作为一个父亲,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光付出,得不到丝毫好处呢?司翎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上两句,他放平心态,语重心长。
阿弈啊,不是我说你,你知道收留花暮雪意味着什么吗?司弈:我知道。
嘿!听这声音似乎是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司翎都忍不住想起来自己当年的愣头青时刻了。
啧啧。
他恍然大悟般地笑眯眯地开口:阿弈,你难道是喜欢花暮雪?司翎不赞成地摇摇头,眼中满是笑意:阿弈,你这样三心二意可不是件好事啊。
司弈眉心紧皱,谁喜欢花暮雪?他刚抬起头来要反驳,却看到了司翎眼中的笑意,司弈立马意识到了,司翎刚才说这话不过是在逗自己玩。
他:……司弈一贯冷静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些许轻微的冷硬:没有其他事我就走了。
司翎哈哈大笑,死木头还会生气呢,逗自己这个死板的儿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直到司弈离开司翎的房间,王老才从门外哭笑不得地进来:家主,你再这样继续逗下去,弈少爷迟早要跟您生气的。
司翎毫不在意,他在那一个劲地笑: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瞧这个没有表情的木头疙瘩动心,嘴硬,生气多好玩啊。
王老为司弈默哀,家主的恶味趣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家主,我听说弈少爷收留了花家那位大小姐。
这……会不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司翎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他嘴角噙着抹笑:这木头疙瘩都不要继承权,也不承认自己身上的血脉,做文章?对他有什么损失吗?与此同时,酒店大厅内,也被二十几名黑衣人包围起来了,最中间则是身穿复古红色旗袍,黑色盘发中插着一根玫瑰簪子的凌夫人。
凌星澈就站在大厅最中央最显眼的位置上,此刻他眉头紧紧皱起,表情看着很是不爽。
凌星和凌澈已经被凌夫人的手下扣押住了,呜呜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澈。
凌夫人微启红唇,声音不再像往常那么亲近温和。
妈妈对你很失望。
你怎么就不理解,就不明白妈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呢?凌夫人是真的不明白凌星澈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低贱的血奴冲他翻脸!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谁才是对他最亲近的人吗?凌星澈难受又愤怒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了我好你就可以随意杀了我身边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凌星和凌澈留着对你还有用,你是不是连他们也能一起杀了!凌夫人虽然的确有过弄死凌星和凌澈的想法,这两个血仆不好好伺候自家殿下,反倒教唆他和那个下贱的血奴在一起,成何体统!要不是顾虑着阿澈跟他们两人感情深厚,阿澈现在又跟自己闹腾得厉害,甚至都离家出走,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凌夫人现在就恨不得杀了这两人!但她并没有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表现出来,那个下贱的血奴已经成功把她和阿澈的关系挑唆远离了,她要是再继续强硬逼迫,只会让那个血奴得逞!凌夫人摆出受伤的姿态,她捂着胸口:阿澈,你怎么能这么想妈妈呢!妈妈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思。
你觉得,以妈妈的实力,想要杀他们,还要过多考虑吗?凌星澈紧紧皱起的眉心稍微松了些,这倒是,以他妈的实力,想要杀凌星和凌澈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凌星澈并没有因此放下警惕,跟凌夫人生活了十九年的他,对自己母亲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了。
虽然他妈妈对他是很好,但同样的,听到过外界传闻的凌星澈却是逐渐意识到了自己母亲的本性。
凉薄冷血。
为了想要的,可以不择手段!阿澈,妈妈都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你了。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妈妈吗?凌夫人见凌星澈警惕的眼神更加受伤了,她辛辛苦苦养了十九年的儿子居然不相信她说的话,反倒相信一个外人的话!同时,凌夫人也不由得更加痛恨云絮,要不是这个下贱的血奴,她和阿澈的关系又何至于此!该死的血奴!让她给逃掉了!她低下头的瞬间,美眸中划过一抹狠厉,抬起头的时候,眼中却是又含着清澈的泪珠,看起来楚楚动人。
凌夫人年轻的时候本就貌美,有着血色玫瑰的称呼,再加上血族永生不老,哪怕她现在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美貌依旧不减当年,看起来也就相当于人类三十岁的容貌。
凌星澈紧皱的眉头又松了些许,要说他真的怨恨自己的妈妈吗,好像也说不上,妈妈养育了他十九年,凌星澈再怎么着也犯不上恨自己的母亲。
可要让他跟自己的妈妈拥抱在一起,凌星澈也是不情愿的,她今天可以为了自己杀云絮,明天就可以为了自己杀死凌星和凌澈。
凌星澈虽然是生性冷血的血族,但相较于其他血族来说,他的感情很是热烈充沛。
他无法原谅自己妈妈对云絮出手的行为!就在凌星澈纠结思考自己该说什么话的时候,凌夫人表情猛地一变,声音冷厉:拿下他!你——!凌星澈猛地瞪大双眼,似乎要说什么,眼前却猛地一黑。
他倒下去的瞬间,十几名黑衣人同时围过来,将他五花大绑。
凌夫人表情重新变得怜爱起来,她轻轻抚过自己儿子的脸颊,眯起深红的眼眸。
她声音又轻又柔,却让人不寒而栗:放心吧,阿澈,那些敢挑拨我们母子关系的人,妈妈啊,一个都不会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