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行人个个都把脖子缩在围巾里，新闻里都说今年是个冷冬，比往年都要冷。
林宜裹着红色围巾，身穿白色大衣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地才出门。
真冷。
她自言自语道。
她出门时余光扫过许昊余紧闭的房门，估计他今晚是不会回来了，毕竟是他母亲的生日。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能跟家人一起过生日，心里也是暖和。
林宜抬头看着头顶压得极低的厚重云层，深呼一口气，想起了住在老家的蓝从萍。
在她的印象中，林宜在父亲过世后再也没有过生日，她不敢提及要过生日，窘迫的生活不敢再奢求过这种需要仪式感的节日，哪怕是一个小蛋糕都可以换来好三天的生活费了。
生日对她来说太奢侈了，久而久之，她与蓝从萍都默契地忘记生日这件事，只当做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来过。
在路上晃荡一下就到了直播地。
林宜特意让陈静将今天的直播安排得很早。
虽然陈静不满她总是自作主张，有怨气也自己往肚子里咽下去，谁让她现在直播人气高呢？团队的人全靠着她带来业绩，他们这个团队要不是临时拨过来给她用，都要被遣散了。
林宜直播时不时盯着屏幕，看得出神，平常那个霸占她粉丝榜单的粉丝在整场直播完也未出现，也许是在另一个直播空间狂欢。
网络世界的喜欢比泡沫还不真实。
可能因为一个眼神不喜欢，也会因为一个笑容而喜欢。
毫无理由，莫名其妙。
林宜初入这行，是很难琢磨透了。
下了直播后，她特意挪出时间过来小酒馆。
黎雪仅在医院住了几天就急忙出院，迫不及待地回来上班，她害怕再躺下去这份工作也要没了。
没人知道她是因为被打而住院，只说家里有事。
林宜见到她时，依旧春风满面的神态，只是脸上的粉底液擦得很厚重，一层叠着一层，才遮盖住脸上的伤痕。
黎雪见到她，笑出大白牙，热情拉她的胳膊进去。
今晚是要唱一曲吗？可以！林宜笑着大方回答。
进到里面，暖和和的，林宜脱了外面一件外套坐下。
最近因为直播的事情，她现在分身乏术，一个星期至多能唱两场，要是遇上需要拍视频，更没时间过来。
苏白戴着副眼镜走过来，笑着说：不得让她唱两首？这工资可是照常给的。
林宜边走上台边说，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刚走到台上，听到底下人一声大吼，声音极大，像是要跟人吵架。
这不是那位网上很火的美女吗？一位头顶发秃的中年男性，带着酒气踉跄地走过来，唱什么歌！我都等你几天了，快过来陪我喝几杯。
林宜眉头锁紧，看着眼前这位醉酒的男性，即使两人相隔两米远，她依旧能够闻到浓重的酒味。
她只当做这人是喝多发酒疯，这样的人每天都有，她见怪不怪，淡定地轻瞟了一眼，偏头看向坐在后侧的夏存。
开始吧。
林宜轻声说。
她刚开口唱第一句，那人开始发起酒疯，将手中的杯子摔得满地都是玻璃渣子，满口胡话。
在网上直播不是挺会卖笑的吗？怎么在这矜持起来了？！他接着摔杯子，一个不够，还将别人桌子上的酒都摔了，是我买的酒不够多吗？！啊？！真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苏白的小酒馆很少会真有人动手摔东西，都是经常光顾的常客，跟他也熟悉。
这一下，周围的人都被吓到，纷纷起身走开。
黎雪赶紧喊了保安进来。
可是发起疯的人力量比平常大多了，毫无克制的蛮力。
两个保安也害怕被挨打，躲闪着不敢冲上去。
反而是苏白和夏存使劲将他拖了出去，那人被赶出去还不知好歹，不知在哪里找来根拳头宽的长棍子，他拿着长棍一挥一甩，让人无法靠近。
撒酒疯到这种程度也是让人长见识了。
他随即站在门口，抬眼盯着门口上面的灯牌，用长棍对着灯牌又捅又砸，铁了心要把招牌弄坏。
砰！！！小酒馆的广告灯牌从中砸了下来，一声巨响，里面的人都跑出来看。
林宜也跟着出来，站在小酒馆外面，抬头看。
原本三个字字的灯牌，这下是剩下两个，看起来怪滑稽。
这家小酒馆名叫若有情，中间的有字被捅了下来，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在周边灯光折射下，映出斑斓的色彩，甚是炫目，有种怪异的美。
还愣着干嘛！把他弄下！苏白厉声大喝，难得见到他生气发火，脸都气白了。
两个保安这才回神将他扑倒，压在地上。
苏白黑着脸急匆匆跑进去里面，拿出来一个袋子，蹲在地上，一点点地将灯牌的碎片捡起，像是在捡起心爱之物。
一个灯牌而已，至于吗？没事了，散了散了。
黎雪见状迅速疏散围观的人群，看了眼蹲在地上的苏白，转身进去继续招待来客。
林宜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碎片，走到苏白跟前，刚想递给他。
谁知苏白脸都没抬起，带着怒气吼：别碰！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林宜吓一跳，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碎片放在他跟前。
刚想起身，手忽然被抓住，力气之大，要是林宜没站稳差点就要扑到他怀里去了。
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苏白却一点也没想要放手，反而抓得更紧。
苏白的镜片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神，只从他紧闭的双唇中读出他是生气的。
林宜觉得他莫名其妙，又不是她弄坏的，看他这低气压的神情，不会要扣她的工资吧？痛。
林宜忍不住说了。
对不起。
苏白这才缓缓放开手，我真是笨死了，连这个都护不住！这也不.....林宜刚想安慰，后面的人叫住了她。
林小姐！林宜转头看，瞧见阿杰正站在身后，她下意识往后面看去，透过他看到停在不远处许昊余的车。
车窗乌黑乌黑的，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许少正在车上等您。
阿杰一贯的客套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