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爱在吃饱喝足后开始追求爱情。
比如现在的许父。
许父不姓许,原名叫梁会群,早年间是个穷困潦倒的大学生,跟许母谈恋爱后遭到许家所有人的反对,许家人不想女儿低嫁,要求他如果跟许母结婚,必须入赘到许家,孩子也只能姓许。
许父作为一个男人当然觉得屈辱,但是许家是名声显赫的家族,他努力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财富和地位,只要跟许母结婚,这些对他来说垂手可得。
许母感动得一把眼泪,有男人为她入赘,这得多爱她!借着许家的名声,许父事业如日中天,出门在外谁见到他无一不是点头哈腰。
从一个穷苦的大学生一跃成为社会名流,许父风光无限。
现在他开始想要爱情,想要尊严。
你以为我想娶你?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是许家的人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入赘你们许家是我一生的耻辱,我连自己的孩子姓梁的权利都没有!许父拍着桌子说得牙痒痒,唾沫横飞。
许昊余坐在一旁冷脸,在他的印象中他父母极少吵架,父亲被人母亲骂每次都是笑嘻嘻着附和。
外人都对许父评价很好,性格温和懂得谦让。
但许昊余看得出来,许家的老人不太喜欢他父亲,小时候逢年过节聚餐,许家的亲戚还会嘲讽他一两句,许昊余原以为这么多年他早已不再在意。
谁知许父是在沉默中爆发。
真不是东西!许母起身指着许父破口大骂,当初有人逼你娶我吗?要是攀上许家,你现在狗屁都不是,还想给你私生子上户口,门都没有!他不是私生子,他才是我儿子,他姓梁!许父一怒之下摔了烟壶,大喝:离婚!许母呆滞地看着他,突然脚一软,跪倒在地上大哭,居然为了一个小他十五岁的女人离婚,说出去他们许家简直丢死人。
许昊余及时地扶住了他母亲,垂眼斟酌,一字一顿地说道:离婚,我支持你们。
许母惊讶地瞪大眼睛,两只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她在外面苦苦维持的好婚姻,竟要被负心汉毁了。
许母颤巍巍地起身,行尸走肉般踏上楼梯。
许昊余看着母亲的背影,默叹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留着有什么用。
窗帘随风扬起,发出沙沙响。
林宜刚洗完澡哆哆嗦嗦地跑到窗户旁,伸手刚要拉上窗帘时,有人正站在楼下。
林宜看清楚是谁后刷一下关上窗,拉拢窗帘,一点光都不留出去。
她知道是许昊余。
这么晚他来做什么?林宜抱着枕头,辗转反侧脑子乱成一团,她在床上嗷嗷叫。
蓝从萍敲门,你大半夜的在鬼叫什么?林宜立即闭上嘴巴。
一个小时后,她忍不住再次拉开窗帘,人不见了。
切!林宜腹诽:又在做感动自己的事,以为在拍韩剧吗?她才不会感动,关掉灯。
林宜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心神不灵,搞得烦躁不已。
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去还是不去?挣扎了一秒钟她决定出去,只想确定他还在不在,他病才刚好,林宜这么安慰自己。
林宜蹑手蹑脚地下楼,走到门前,她小心推开门,朝着外面来回看了一周,人影都不见一个。
蓦然低头,瞧见许昊余正坐在墙角。
他靠着墙角坐在地上,一身黑色西服,头埋在膝盖里,身体微微颤抖。
看到门缝里透出来的光线,许昊余缓缓抬头看向她,模样可怜,像个被人抛弃的小狗。
林宜神情微怔,手紧紧把着门锁,一手撑门框,随时准备将门关上。
他低着头,没看她,轻声说:我爸妈要离婚了,从小到大以为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没想到我爸这么恨我们。
许昊余说着说着苦笑一声。
林宜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毕竟她与他的婚姻也即将走到尽头,劝导的话语会变得很可笑,她救不了他。
忽然,许昊余上前将头埋在林宜的脖子上,手臂紧紧地环住她的后背,林宜卡着脖子快没法呼吸了。
林宜僵住,犹豫了一阵,放开把着门锁的手,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像安慰任何一只流浪小狗。
心肠太好容易被人拿捏。
或许林宜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软牢牢地被某人握住。
林宜让他进了门,给他倒了杯热水。
今晚就在沙发将就一下。
林宜从楼上抱了一床棉被下来,铺平在沙发上,又给他拿来一个适合他高度的枕头。
他脖颈常不舒服,林宜莫名其妙地记得。
许昊余摩挲着温热的水杯,低低地嗯了一声,双眼紧紧黏在林宜身上,他怎么老是如此狼狈不堪的来见她。
林宜尴尬地摸了口袋,摸了几下才发现这件外套根本没有口袋,转身匆匆上楼。
许昊余呆呆地看着她上楼直至消失在视线中,他拉扯一下棉被,整个包裹在里面。
他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坦过。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
蓝从萍站在房门大喊:你把棉被放在沙发上做什么?林宜从睡梦中惊醒,忘记昨晚许昊余在她睡,她连滚带爬地起床,跑下楼。
沙发上的棉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的一角。
昨晚……在沙发上看电视觉得冷。
林宜胡乱给了个理由搪塞,看着整齐的棉被发呆,他这是什么时候走的?你转性啦?蓝从萍挖苦她,还会叠被子。
林宜靠在沙发的被子上,懒洋洋得回:人总是变的嘛~棉被上还残留着他独有的木质香味,林宜竟有点想念。
母女俩正在说笑中小,小雅气冲冲地跑过来,林宜奇怪地看着她,什么事就让一向好说话的小雅气成这样。
前天发的那一批大白菜,好多人收到货后反馈里面都是烂的!林宜立即放下碗筷,感到疑惑,我们不是去看过都是好的吗?小雅气得拍桌,他们将好的拿出来给我们看,然后发货偷偷装些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