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磊醒来之后,只觉得浑身软绵无力,后脑勺很疼,但是身体却十分清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温月?鼻尖传来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儿,床边的支架上挂着一瓶输液袋,他刚才不是和大山在一起吗?怎么会在卫生所?我怎么在这儿?江磊挣扎着想坐起来,但一使力,脑子就是一阵眩晕,便又躺了下去。
温月见状,连忙把他搀扶起来,往他后腰塞了一个枕头,这才支起身子。
你被方静言她妈用砖头打了后脑勺,从昨天一直昏睡到今天,老村医说了,若是今天不醒,就得把你送去县医院检查。
得亏大山跟你在一起,不然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我就知道那事儿不能跟你说,你做事能不能别那么冲动?温月一脸担忧地站在床边絮絮叨叨,她已经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一天一夜,眼底泛着乌青,面上有遮掩不住的疲态,她一夜神经紧绷着,直到江磊醒了,才松了口气。
我听大山说方静言带人找上门了,怕你和娘在家被人欺负,我就想着找他们算账,省得次次都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找上门,当时没想那么多。
江磊闭着眼靠在床头,嘴角动了动跟她细述着。
温月点了点头,提起水瓶往面盆里倒了些水,将毛巾丢进去拧干,帮他擦拭额头的虚汗,这样的动作,她一个晚上已经重复了好几次。
温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干完这些事儿,江磊心里有些忐忑,总觉得病床的气氛有些低压,摸不透她的想法。
是在怪他吗?还是……还是因为自己受伤?两人相处之间有着说不出的怪异,江磊甚至觉得这比让他受伤还难受。
就在温月气闷地把毛巾一把扔进面盆,溅起几滴水花的同时,江磊突然睁开双眼,有些心虚,朝她讨好地笑了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说了算,我担心什么?有资格吗?我一个长住在你家的,充其量就是个住客,反正也就一年的时间,以后就没人管你的闲事了,由着你去打打杀杀。
温月这话说得让人听来心里直发寒,什么叫住客?她凭啥就没资格了?江磊闻言脸色一变,就是再迟钝也听得出这话中有话,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火上烧油,惹得她更恼火。
见她将面盆里的水一倒,就拿起布包往肩上一挎就要走的样子,他顿时慌了神。
你不能走!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将手背上的针头拔出,鲜血顺着指缝流下,瞬间染红了洁白的被单。
江磊猛地翻身下床,落地的瞬间,腿一软,当即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他双手抱住头,不停地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痛苦之色。
身后的响动让温月急忙转头望去,看着他那副惨兮兮的模样,温月的心一下子揪紧了,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她连忙上前扶住他,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江磊一把将她锁死在怀里,使劲摇了摇头,声音嘶哑道:别走,你答应过要试着接受我的。
温月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腰间的桎梏紧得快让她窒息,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受过伤的男人并不能完全制住她,两人僵持片刻后,双双踉跄跌倒在地上。
嘣——!的一声闷响,江磊发出一声痛呼,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温月再不敢乱动分毫,生怕又伤着他。
你怎么样?温月双手托住他的脸,扭向一边,伸头看看他后脑上的纱布,果然已经浸染上了血迹。
晶莹的泪水登时涌上眼眶,浸湿了男人肩头的衣料,娇软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她一下一下捶打着他的肩膀,却不敢太用力。
江磊紧紧搂住她柔软的腰肢,埋首在她纤细的脖颈,贪婪地嗅着她馨香的气息,心中充斥着失而复得的满足。
粗砺的手掌轻柔而细致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等她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之后,才状似委屈地低声说道:有点疼。
疼了?我去叫医生!温月忙推开他,却被他握住手腕一把拉回来,轻轻抚着,也不说话只是好心情的勾起唇角。
她嗔怪地抽回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他的当,别跟我这儿使苦肉计。
对你管用就成!江磊边说边把她抱起放到床上,一手从背后环紧她细软的腰身,轻咬了口她小巧的耳垂表示惩罚,以后如果我惹你不高兴了,你就告诉我,我会改,不能拿离开来要胁我,我......不经吓。
男人大手握拳放在唇边,不自在地假意清咳一声,耳尖微微泛红。
既然说到这里,温月也正了正脸色,一派认真地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生气?男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因为我让自己受伤?对也不全对,你知道你这性子太过冲动,有时候倔得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但物极必反,不能把事做得太绝,否则反噬到自己身上,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就像现在这样。
温月一脸严肃,江磊身上的戾气总是让她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和不安,生怕往后还会因此惹出事,这次是救回来了,下次呢?方村长已经处于县领导的调查过程当中了,凡事都讲个程序,那江家就不能按自己意思来,若是查出来当年真亏了江家,自有县领导处置,若是查不出,那兴许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管怎么说,都不能任由他自己去找方家算账。
听我媳妇的。
江磊一直有些疑惑,婚前和江秀文初次相看温月的时候,她明明是个唯唯诺诺,乖巧听话的姑娘。
怎么嫁过来了之后,越来越有主意,说话做事也条理分明。
就好像......就好像同一个人的身体里,换了个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