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赶紧给人道歉!一记洪亮的嗓音划破剑拔弩张的局面。
众人齐齐望去,徐长胜缓缓站起身,颤颤巍巍往江磊的方向一步一步靠近,眼神里藏着让人看不分明的复杂情绪。
温月和江磊不明就里地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一个想法:这老头子要作什么妖?爹,你说啥哩?你要我跟他俩道歉?方静言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她也不是第一天才晓得徐长胜看不起她,可就算不给她撑腰,也不至于为了两个不认识的泥腿子就要下她的脸子吧?方静言的嗓音使徐长胜顿住脚步,只见他明眸一闪,宛如寒电迸射,冷冷注视着方静言,你若不道歉,从今天起就别进我徐家的门!方静言惊得浑身一颤,扯住徐华胳膊上的衣料直摇晃,就巴望着自己男人帮着说话。
徐华本就被他爹的话气的脸色发白,神智呆滞,被方静言这一晃,一下子就回过神来:爹,你这话是啥意思啊?你不帮我就算了,难不成你还帮着外人?你个混账玩意儿,给我闭嘴。
小方,看来你是不想进我徐家门了。
徐长胜话音一落,方静言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去,再没有刚才那要吃人的架式。
嫂子,磊子哥,对不住了!她边说边擦眼泪,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生怕惹得徐长胜发怒而将自己赶出徐家去。
现下她没了依靠,也没个生计,全倚仗徐华过活,就连她娘,也是徐华打着他爹的名号才从拘留所里捞出来的,她再不想过四处求人,穷酸潦倒的日子。
而这委屈巴巴的样子,在温月看来,更像是他们一家人唱的大戏,方才徐长胜还一脸瞧不上她的样子,这才几分钟,就来帮衬她?说给谁听也不信。
虚情假意的道歉我们不接受,说实在的方静言,我们今天来也不太相信你是真心邀请我们,只是想看看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结果你这手段依旧低劣,亏得我还以为你家遭了这么大变故会学聪明些呢,还真是不长进。
温月拉着江磊,头也不回地在一众宾客的注视下离开,徐长胜迈开几步,远远望着江磊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怎么觉得徐长胜看你的眼神有点奇怪?回去的路上温月越回想徐长胜,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着江磊的眼神,十分怪异,就好像……好像他和江磊之间有某种联系似的。
你以前在哪里见过他吗?温月一回头,看着身后的江磊低头不语,显然已经陷入沉思当中,立马退后几步与他并肩,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江磊被温月一个手肘唤醒,什么?我问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徐长胜?温月无语地向他翻了一个白眼,合着她方才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这人压根就没听。
江磊蹙着眉,摇摇头,我没有见过他,不过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算了,都没见过面,也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别去想了,咱快点回去吧,我肚子饿了,也不知道娘在家里有没有做什么好吃的。
江磊宠溺地揉乱她额前的碎发,十指与之相扣,一路上倒是像是散步般惬意得很。
咳、咳.....温月和江磊刚进院子,还没走到堂屋门口,就听见江秀文从屋里传来一声咳嗽声,两人匆匆进屋里,等待两人的便是一阵急促而又略显沙哑的嗓音响起:你们不是吃婚席去了吗?怎的……咳、咳......又回来了!江秀文看见两人突然折道回屋,脸上顿生几分慌乱之色,干瘪而布满薄茧的手颤巍巍地捏着一张帕子往身后藏去。
江磊只消一眼便看出端倪,大步上前抽出她手中的帕子,打开往眼前一看,洁白的帕子被鲜血染得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娘,这是咋回事?温月把拽住江秀文的衣袖,满脸焦急地问着。
江秀文急喘了几口气,又拍了拍胸口,勉强地笑道:没事,你们别多想,就是现在快入秋了,一时没注意,这才沾染上寒气,药我都吃着,过几日就好了。
不对,你这分明不是最近才染上的,之前我就觉得奇怪,灶房里老是闻着中药味儿,您还跟我瞎扯说哪家独居老太没人照料,你帮着熬药,怕不是就是为你自己熬的?温月这事一直觉得蹊跷,直到今天被她撞着江秀文这都吐血了,才想起来。
娘,不能再拖了,咱们赶紧上卫生所去。
江磊让温月赶紧收拾东西,还没等温月转身,就被江秀文叫住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都已经到这地步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不用去了,我已经去过了,老村医说我是生了瘤,这病怕是治不好了,活一天算一天,你们也别多想,谁都有这一天,无非只是早一步和晚一步的区别而已,我早就看开了。
江秀文这话说得有些云淡风轻,但温月知晓她心中定然不好受,所以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我家那边也有人生了这病,但人家心态好,生活节奏好,到现在还好好的,看着跟我们也没啥区别,所以娘,你早些休息,以后家里活都我来,您歇着!温月一番宽慰后,拉着江磊回房。
娘这事,你怎么想?方才江磊一直脸色铁青地一言不发,心里指不定多难受,等避开江秀文了,这才敢问他。
我想送娘去城里治病。
江磊这想法有些过于天真,温月知道像这样的大病,一般家庭都很难支撑,更何况是江家这样的农户之家。
你可想好了,如果要去城里给娘治病,那么咱就得做好准备,把房子田地都卖了,极有可能这还不够,所以咱们还得去城里打工维持生活,如果你做好心里准备了,那么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温月坚定的眼神,给予江磊足够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