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徐长胜面上依旧带着微笑,手上提着一袋水果罐头和一大包米花糖,往身前轻轻晃了一下,好像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你认识我娘?温月神情有几分讶然,但还是委托田甜先带他去江秀文的病房,只是与田甜擦身而过时,悄声地在她耳朵提醒让她别离开江秀文的病房,随后自己和江磊和周放父母道个别便会过去。
小温,你等等。
温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徐长胜向前走了几步,面上似乎有些迟疑:江磊……江磊他也在医院吗?温月有些看不懂他了,所以这是找江磊而不是探望江秀文?她依稀还记得上一次的见面,他与江磊并不愉快。
见温月望着他不说话,徐长胜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他还有事要做,你不是千真万确来探我娘病的吗?那你先忙吧,我代娘谢谢你!温月微微颔首,转身回了病房。
徐长胜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怔怔地望着她关上的门,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哪里像个能做徐家二儿媳的样子!老先生,您看什么呢?田甜站在他身后,看不清徐长胜的表情,也听不清他方才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只是觉着这位老先生面色不善,便出声问道。
徐长胜摇了摇头:先去看江老太吧。
说完便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板,若有所思。
温月推开门进来,病房里除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剩下三人全都齐刷刷看着她。
怎么去那么长时间?江磊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扯到旁边的凳子上坐。
温月拍拍他扼住自己手腕的大掌,示意他先松开。
然后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徐长胜来了,说是来看娘的。
徐长胜是谁?江磊完全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一切都如温月预料的,他果真是忘记了。
这记性,都不晓得当初清河村的村民为啥非得要选他当村长,看上他哪儿了?温月白了他一眼,方静言办婚席那天你见过的,她公公。
是他?江磊猛然起身,差点带翻身后的凳子。
这动静让周放父母有些惊诧,什么事情能让一个看起来这么稳重的男人变得如此反应?小江,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周放,给你们添麻烦了,要是你们还有事,就先回吧,阿姨改天再登门谢谢你们。
周母依旧是知书达理的样子,只是江磊现在脑子里还一团乱,纠结于徐长胜为何与江秀文有交集?故而也没听见周母这翻话。
温月礼貌的站起身,代他回道:阿姨,我们确实还有事要先走,周放这边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到时候支会一声就成。
江磊母亲身子也有些不舒服,最近在住院,我家里医院两头跑,顺带也能帮你照看照看。
温月这说词谢也谢了,别也道了,全然不似一般的农妇,就是跟城里姑娘比起来,也是面面俱到,礼数周全。
周母站起身想要送送两人,也被温月制止了。
江磊那边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他对徐长胜印象不好,生怕他那幅高傲之态刺伤了江秀文,一把抓住温月的手,神色凝重地往江秀文的病房大步走去。
一边脚步匆匆,一边儿还有些埋怨温月,怎么能让那么一个人去探江秀文的病。
温月哪里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旧识,兴许上次江秀文说自己在城里没有认识 的人,不过是一时问得急,没想起来罢了。
不然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国营化工厂厂长,为什么会亲自提着慰问品来探病。
温月白着脸盯着他,好半天才慢慢地说:一会儿你别进门就给人脸色看,先弄清楚徐长胜到底来干嘛的,他要是对娘不礼貌,我第一个赶他走,可你想想无缘无故地他干嘛来找娘?嗯!江磊闷声应承着。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江秀文情绪激动地大声嚷嚷:我说过,江磊认不认你我不干预,但你要我去劝解他,那不可能。
现在你知道后悔了?当初天寒地冻把他丢山沟里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正准备推门而入的两人,木然地呆滞在原地,温月看向江磊,眼中充满难以置信。
原来当年将江磊遗弃的人,就是徐长胜。
徐长胜还在辩解着什么,可江磊什么都听不进了,一脚猛地将门踹开,双手拎起徐长胜的衣领,将他用力地抵在墙边,愤怒地嘶吼道:你给我滚,滚出娘和我的生活。
徐长胜曾以为江磊会因为得知自己的身世,最多会有愤怒和委屈,而当他清醒后,一定会迫不及待的与自己相认。
毕竟他徐长胜能提供给江磊的生活条件,那和清河村相比,一定是优越得多,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徐长胜扯了几次江磊的手,都没扯下去,这小子有把子力气,他丝毫不能撼动。
只能将自己当初那个所谓的,不得已的苦衷说给他听:我和你生母,哪里是想要遗弃你,实在是当时的情况迫不得已,我们也是瞧见你养母将你领走才放心的,并没有将你随便丢在天寒地冻的穷山沟……徐长胜的话还没解释完,就被江磊一拳头砸下去,结结实实打在脸上。
疼痛让徐长胜意识到事情不妙,并没有向如他所想的方向发展,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手颤巍巍地指着江磊,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江磊住手!江秀文在床上猛烈地咳嗽,嘶哑得劝阻。
可江磊就像杀红眼的狂狮,又一拳头上去,徐长胜只觉得左眼一黑,痛得他惨叫一声。
温月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死死抱住江磊的腰,不让他上前一步,可她哪里拦得住。
在他下一拳头要砸下去的时候,赶紧大喊:你想害娘没钱治病,那你就打死他。
男人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已经恢复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