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理智些,你别忘了自己是治安联防队的,你要是打人那就是知法犯法,你的工作还要不要了?我们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房租付不付?娘的病还治不治?温月见江磊已经清醒过来了,赶紧出声,这男人的狠戾已经好久不曾出现过。
现下因为徐长胜又失了理智。
你看什么?还不快滚?温月扭头扫过徐长胜一眼,朝他厉声喝到。
徐长胜捂着左眼,嘴角有鲜血溢出,整个人站起来又如烂泥般软倒下来,直至连续扑腾了好几次,才跌跌撞撞拉开门冲出去。
江磊,温月,你们俩过来。
江秀文虚弱的声音在耳后传来,两人快步走到床边,江秀文拉住温月和江磊的手覆在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她终于缓过气。
徐长胜,他确实是你父亲,你小的时候他没照顾过你,长大了弥补你也是应该的,你跟着我没有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也没有好的生活条件,现下你们小夫妻在城里立足已是不易,还得为了我这个老婆子的手术费东拼西凑,娘对不住你。
江秀文叹一口气,在江磊想要反驳时,她又在其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江磊到嘴边的话生生被咽回肚子里去。
娘这病,自己心里有数,再治也是白白浪费你俩辛苦钱,我不打算再治了。
你若是想和生父生母相认,娘不会怪你,你和温月往后的日子要是能过好了,娘在天上看着才安心。
我不会认他。
也不会放弃为你治病。
江磊坚定地说道。
江秀文沉默片刻,抬头看向温月道:江磊若是一辈子都这样,你愿意跟着他吗?温月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不善言辞的男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意,用空出的那只手紧紧握住她的,十指交缠着,并拢贴进胸口,感受着彼此温暖而有力的心跳。
男人炙热的目光中透出浓浓的爱意,赤裸而灼热。
温月面上有些发烫,抽出双手,弯腰扶着江秀文躺下,又掖了掖被角,蹲在床边宽慰她。
娘,手术费的事,你不要操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你只管保持好心情,配合医生护士治病,等你好了,咱们再回清河村去,听说现在农村的政策好,家家户户不缺粮少布,三天两头桌上见肉。
江秀文面上有些犹豫,她不知道温月说的是实话,还只是为了让她安心才随口胡诌。
温月怕她不信,用脚踢了踢一旁闷声的男人,江磊睁着硕大的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她,眼中全是不解。
温月无语地瞪了一眼江磊,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没能逃开江秀文的眼睛,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得了,你别为难他了,他方才眼睛都挂你身上了,哪里会有心思听我们说了啥。
小月啊,你的心思娘清楚了,不管你是不是真想到赚钱的法子了,娘只说一句,量力而行,这病治不治得好,娘已经不在乎了,只要咱们江家和和美美,我就是死了也不亏。
江秀文这话说得两人都皱起眉,呸,呸,呸,说啥死不死的,娘你得长命百岁,我和江磊能不能过得好,还得靠你在家坐镇才行。
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回家的路上,江磊一言不发,一张脸拉得都快掉地上了,温月摸不清他的想法,将他堵在家门口不让进。
怎么了?江磊看着堵在家门口的温月,声音低沉地说道。
温月小手往他胸膛上一推,又将他往后推开了几步:咱家可不兴把外面的坏情绪带进来,就你这样满面愁容的样子,就在门口给我消气了再进门。
我没有不高兴。
江磊薄唇紧抿,却也不说出心中所想。
你高不高兴都写脸上了,懵谁呢?温月两只小手捏着他刀削斧凿的脸,往两边拉扯得都变形了。
在外冷峻的男人,在媳妇面前,瞬间熄了气。
哟,小夫妻俩感情这么好啊?在家门口都打情骂俏的?孙大娘靠在对面自家门板上,一边磕瓜子,一边儿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
孙大娘好!温月丝毫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大大方方地跟孙大娘打着招呼。
然后拉上江磊准备进门。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孙大娘往温月走去,眼都笑成一条缝了,你上回不让我帮着打听哪家厂子里的女工多吗?我给看了,棉纺厂和造纸厂的女工最多,棉纺厂那儿摆摊的也多,女工的工资也比纸厂高了一倍,你真要做摊,那跟大家一样去棉纺厂门口得了,就是稍稍远了一点,不过也就五十多分钟的脚程,坐公交就十来分钟的样子。
都在那儿摆摊?那竞争力不就大了?温月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好像不太满意的样子。
那造纸厂呢?造纸厂远不?温月歪着头问道,小模样儿专注又可爱。
那造纸厂我劝你就别想了,我一眼望过去,厂门口一个摊都没有,厂里那些女工的工资都不高,没什么消费能力,按说距离倒是近,十多分钟的脚程就到了,连公交车都不用坐的。
孙大娘想起那造纸厂门口的荒凉样,明明身处闹市区,偏偏没人在门口摆摊,说明是真卖不出什么东西。
大娘,我打算去造纸厂门口支摊,劳您再给打听打听,她们下工时间是啥时候?温月只用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做出决定。
回家后,江磊好奇的问她为啥不选棉纺厂,大家不都去那儿支摊吗?温月只笑道:都去那儿支摊,那还有咱们什么事儿?人家都是老摊主了,买家都有惯性,都指着自己熟悉的摊买。
虽然那儿的女工工资低,但那儿就我一个人支摊,客源就多,大可以用普通的料子薄利多销。
温月说着自己的打算,眼睛里闪着光,江磊看着她仿若又见到了新婚夜那晚,那个肆意坚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