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姐,你昨天去支摊,生意还成吗?田甜拿个小本子在旁边,飞快地记录江秀文的病情,完事后收起本子,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温月身边。
还成,我娘昨天的胃口还成吗?医院食堂的饭菜合她口味不?温月昨天晚上光顾着支摊挣钱,没来医院看着江秀文,多少有些不放心。
阿姨没吃多少,昨晚上还一直咳嗽。
田甜面上有些自责。
都怨我,上次那位老先生来探江阿姨的病,你交代我要守在江阿姨身边的,我去上个厕所回来才知道你们闹得那么僵,这些日子我瞧着阿姨郁郁寡欢的样子,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温月拍拍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安慰道:这怎么能怨你,这是意外。
你已经帮我太多了,都超出自己工作范畴了,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你?温月非但没有怪她,反而宽慰她,田甜心下一阵叹息,这么善良又努力生活的一家人,可惜生活加诸在他们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
一想起徐医生要她转达的话,她就有些为难:小月姐,江阿姨的病情有些加重,徐医生说最迟半个月后就要做手术,不能再拖。
还有住院部的费用也已经用完了。
温月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15块钱递给田甜:钱的事儿,我来想办法,一会儿我就去把钱交了,我娘这边儿还得再麻烦你几天,这周我可能不能来送饭了。
姐,你安心忙自己的事去,江阿姨这边儿有我,你不用……叩、叩——!敲门声打断了两个姑娘的谈话,田甜起身道别,顺道给来访那位开门。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敲门的,正是李书菡。
李书菡今日与往时不同,黑长直烫了大波浪,万年不变的白色连衣裙换了时髦的喇叭裤配碎花长袖衫,再搭上一双大红色高跟鞋,多了几分成熟妩媚的感觉。
见到是她,田甜不由微微怔了一下,李书菡鄙夷地斜睨她一眼,很自然地推开她扶着门框的手臂,堂而皇之地踩着高跟鞋进来。
鞋跟碰触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中显得格外刺耳,江秀文睡得迷迷瞪瞪的脸上有些不悦,她翻了个身,显然已经被影响到休息。
温月冲田甜点头,小姑娘这才撇着嘴,看了一眼李书菡然后关门离开。
李书菡一双凤眼,在病房内扫视一圈,才盯着温月问道:江磊不在?温月也不给她拿凳,双手环胸地直视她,语气冷淡而疏离:如果你是来找他的,不应该来这里。
挨了冷刀子,李书菡也不生气,修长匀称的腿勾过凳脚在身后坐下,神情又恢复成那个傲慢的大小姐模样,只是少了那些装模作样的谦卑和矜持。
他什么时候来?李书菡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觉得仿佛她的问题再正常不过。
见温月不语,冷笑一声,踩着高跟走到病床前,弯腰在江秀文上方,温月一只玉臂拦住她:做什么?李书菡侧过脸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江阿姨!洪亮的叫唤声把江秀文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江秀文揉揉眼睛坐起来,看到站在床前的李书菡,怔怔地问道:你是谁?李书菡没有半分陌生人的怯意,熟稔得像多年老友一般:江阿姨,我是江磊哥哥的朋友,我叫李书菡,今天是特意来探望您的。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李书菡冲床头柜上的一袋梨子指了指。
江秀文也不知真假,一眼朝温月望去。
温月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江磊的领导是她父亲。
江秀文挣扎着想要起身,被李书菡一把摁回去:江阿姨你这是做啥?我跟磊哥是朋友,你跟我见什么外。
病也探了人也看了,李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温月赶人的意图明显,江秀文是知晓她性子的,往日最是客气和善,今日话里带着火药味儿,两人之间怕是有什么事发生。
自己是温月的婆婆,若是两人起了争执,护短之心自然不能免。
既然江磊不在,那我就先回了,江阿姨,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李书菡把小包往肩上一挎,将披在肩上的大波浪往后一扬就准备起身离开。
请等一下!温月叫住了李书菡,拿出自己的布包往里边翻腾着掏出一个红色袋子,不消翻看,李书菡便知道里边是什么。
她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目光闪烁地偏过头不去看温月拿在手里的东西。
上次那事儿,我问过江磊,他本意是为了帮助同事,周放受了伤,他不能当做没看到,所以你这礼物送错了对象,本来江磊想直接去你们家还给李叔,我猜想着李叔不一定知道吧?温月边说边拉住了李书菡的手,将红袋子往她手里一塞。
李书菡有些恼羞成怒,往时她极少送人礼物的,何况是如此贵重的,偏江磊那个呆子不但不收,还转交给这个女人,这是把她的骄傲放在脚底下踩。
李书菡愣是不接,使劲往温月那儿一推,再往后退了几步。
拿上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丈夫受不起,或者你是嫌拿着麻烦?也行,一会儿我这边忙完了就上你家去,李叔应该也下班了吧?温月轻飘飘一句话,彻底惹怒了李书菡,她一把抓过温月手中的袋子,恶狠狠瞪她一眼,头也不回就走了。
小月,我怎么瞅着这姑娘不大对劲呀?迟钝如江秀文也品出些异样来了,看着李书菡离去的背影,心里琢磨道。
没事儿,娘,江磊这是怕我照顾不好您,准备换个人来我的班。
温月心中有气,凭啥他惹的事儿,得自己来给他收拾?那不成,我就认你这一个媳妇,你别想着半途撂挑子。
江秀文没好气地训斥了她几句,言语中不难听出几分宠溺来。
谁想半途撂挑子?说曹操到曹操就到,李书菡这走的可不是时候,眼巴巴盼着的人,这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