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谁呢?谁想半途撂挑子?李书菡前脚刚走,江磊后脚就来了。
江秀文眼角往温月那儿一瞟,你要再不赶来,你媳妇怕真要撂挑子跑了。
跑不了,真要跑,就把她捆起来,关在家里。
让她哪儿都去不了。
江磊扬扬眉,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凌厉之色,让人分辨不出话里的真假。
温月偏过头,移开视线,背脊莫名生出一股寒意,心头漏跳一拍。
混说些什么呢,真把儿媳妇给我吓跑了,看我不收拾你。
江秀文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一声训斥道。
两人陪着江秀文说说笑笑一会儿,就紧赶慢赶地回去了。
这时候的百货公司晚上六点半准时关门,不如前世营业时间长,一直到晚上九十点钟才关门。
小婷!温月记得上次这位售货员小姑娘,是这么自我介绍来着,见她正整理货柜,看着是要准备下班的样子。
是你呀!小婷脸上堆满了笑容,一眼便认出温月来,实在是因为温月上回一次性买了那么多阴丹士林布,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耽搁你下班时间了吧?温月有些为难地笑笑。
哪儿能啊?我这都眼巴巴地望了好些日子了,也没把你盼来。
你今儿还买阴丹布吗?小婷说的可是实话,记着上次温月说想进货支摊做生意,缠着让她少价钱,她死活没肯,只说下次再来,一定给少。
其实不是上次不能给她少价钱,只是小婷想着这是个长期生意,城里百货公司不止她们这一家。
就光华巷那边还有一家呢,万一她下回去光华巷那儿了,不来自己这里了呢,用少价钱来吸引她再度光临,也算是一种策略。
那你这回再给我多扯些蓝色的阴丹布,另外我要多一些彩色的粗线,各种颜色的都要。
温月乐呵呵地指着玻璃柜里的粗棉线。
小婷一边儿给她取货,一边儿往江磊那边儿看了几眼。
姐,这是你家男人?唔!温月瞟了一眼江磊,低下头专注地挑选着贝壳样的亮色彩扣。
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噢,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治安联防队的吗?姐,我听说那单位不错,你对象收入应该还行吧?小婷有些羡慕温月,自己能干勤快,会做生意赚钱,家里男人也有个体面工作,听说那个单位的工资还蛮高的。
我是编外的,临时工。
江磊难得做出自我介绍,哪知小婷的脸色顿时滞住,有些尴尬地笑笑,哦,那,那也挺好的,哈哈!小姑娘不知道人家是临时工,一下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这才尴尬地笑笑。
可这让江磊看在眼里,有些异样的情绪冒出头来。
就这些,你给算算一共多少钱。
温月选好后,将自己要的布料和棉线往小婷那一推,就准备掏荷包。
我来付。
江磊扼住她的手腕,愣是不让她掏钱。
挺贵的,还是我来,你哪有钱。
温月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只能妥协地任他拉扯着。
有钱,今儿关工资了。
姑娘,你给看看多少钱。
江磊一边儿回复温月,一边儿催着小婷算账。
一共三十六块钱,上回我跟姐承诺过只要她下次来,我就给她优惠,所以这回您付三十四块钱就成。
江磊正数钱,一听小婷口中这数,不由得皱皱眉头。
温月看出他的难堪,立刻掏出三十四块钱和布票一块儿交到小婷手上。
数数,看看金额对吗?小婷是个人精,做这几年售货员,什么人是什么脸色,她心里都有杆子称,当即就不再多话,生怕自己说错什么,得罪了温月这个清存货的财神,下回她就不来这儿了。
回去的路上,江磊有些闷,总觉得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
温月当然察觉到了什么,哪个男人没有自尊心?在清河村的时候,全家都依靠他,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换到城里了,各种不适应,各种碰壁。
就连这份工作也是意外得来的,不是什么入得了眼的。
现下想替自己媳妇付账,身上钱还不够。
面色不豫的男人,最终还是拉住温月,顿住脚步。
我的大少爷,你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麻烦请一咕噜都给本小姐说清楚了,我可不想回到家还对着你这张包公脸。
温月打趣地扯着他的脸颊。
江磊把头一偏,躲开了她的手:你会不会觉得,会不会......我会不会怎样?你倒是说呀?温月跺跺脚,佯装生气,这才从闷葫芦嘴里憋出一句话:你会不会觉得跟着我太苦了。
温月眼珠一转,装模作样地思考,苦是苦了点,难不成我真能像娘说的半路撂挑子?江磊闻言,眼底顿时一片黯然,随即又恢复常态:是苦是甜,你都得受着,你是我江家的媳妇,我不会放你走,当初的一年之约早已经作废,你最好死了要走的心思。
温月原本就是逗逗他,可这男人的嘴里吐出的话真是让人不爽快,她捏着小拳头,往他胸口上砸去:哪里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江磊握着她的小拳头,神色认真地道:我会想办法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再等等我,不会太久。
刚才还怒意滔天的女人一瞬间安静下来,要我等着可以,只要往后别再冒出个什么方静言,李书菡的,我也能试着等等,要是再冒出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女人出来,你可别指着我还傻乎乎地等你。
江磊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从来只有你,哪里还有别人。
莫不是醋了?温月踢了他一脚,快速往家跑去。
家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陌生人,瞧着地上那一堆的烟头,显然这两人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
你们来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