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而言,我也不想傅老头儿知道我是谁。
不仅仅是你看重他,他对我而言,也是最最重要的亲人!慕宝儿郑重道。
在不确定她会不会再次让傅老头儿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前,她不会轻易在傅老头儿跟前暴露身份。
傅祸脸色稍霁,嫌弃地看了一眼慕宝儿。
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可是哥哥,我即便成了这副鬼样子,只要稍微给你一点暗示,你还是认出我来了呢。
慕宝儿笑眯眯看着傅祸,眼神中的欣喜如孩童般直白外露。
权玺认不出她,因为打从一开始,她在权玺跟前,就是彻彻底底的伪装。
但傅祸不一样。
她跟傅祸,曾是朝夕相处,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福祸相依,这是傅老头儿给她取名的含义。
傅祸亲自教她沉鲸岛之外,正常世界的一切。
一个从小在岛上长大的小姑娘,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是脱节的,是傅祸手把手教她,让她逐渐适应,让她慢慢拥有了人的情感。
要知道一开始的时候,她可是把傅祸和傅老头儿当成如沉鲸岛上的猎物一般:可以供她欺骗,供她利用,最后再直接把他们送上天。
但是傅祸和傅老头儿两人的悉心照顾,让她学会了,这世上除了乌鸡可以信赖外,其实人也是可以信赖的。
她将人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自然也希望有同等待遇。
傅祸能一眼就认出她来,她可真是太高兴了。
慕宝儿高兴,傅祸就不太高兴了。
他病白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涨红,神情变得格外凶戾,但难掩暗藏的羞窘。
恶狠狠道:呵,作为害我瘸了一双腿的罪魁祸首,你觉得我有可能认不出你来吗?我告诉你,即便是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来!!他恶声恶气,他凶狠异常。
一提起腿的事,慕宝儿就忍不住心中一痛。
这是她永远都无法弥补傅祸的地方!就算以后她想尽一切办法,帮傅祸把这双腿治好,可在这过程中,他所遭受的痛苦,都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慕宝儿沉默。
傅祸心中又隐隐有些后悔。
其实他……不是故意要这么频繁在她面前提起这双废腿。
只是他已经心里扭曲,他见不得她在他面前高兴,见不得她得意,总想时不时就刺她两句,让她心里难过。
他没日没夜的生活在痛苦中,罪魁祸首凭什么逍遥度日?凭什么展露笑颜?凭什么??可这罪魁,偏偏是她!偏偏是自己曾经心疼爱过的妹妹……恨意和悔意交织在一起,不断折磨着傅祸的心,以至于他也说不出话来。
气氛就这么维持沉默。
终于,傅祸假装随意地开口道,你今天晚上,又来我这里做什么?还顶着这么一张丑脸来吓人,竟然还是被老头儿领过来的。
大晚上的,一张鬼脸,你是真觉得老头儿命太长了?据老头儿说,还坐在他马桶上。
心理素质稍差,只怕要被当场送走。
特意来看看你呗。
小姑娘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沉闷。
我不需要你这么特意来看我。
傅祸声音更为冷硬。
少来看他,少来打扰他,少来他面前晃悠!越是晃悠,他担心自己就越是会心软。
慕宝儿十分叛逆:你是比我命还重要的哥哥,我就要来看看你,怎么了?这么肉麻的话从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她竟也不觉得瘆得慌,反而还面不改色,无比自然。
傅祸:……别心软!不能心软!这就是个小骗子!傅祸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
然后呵呵冷笑:比你命还重要的哥哥?我可当不起!你现在已经有权玺那个好哥哥了,他对你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吧。
‘好哥哥’三字,咬得格外重。
而且提到权玺时,敌意完全掩盖不住。
那哪儿能啊,男人怎么会有哥哥重要呢?慕宝儿哄起人来,简直一套一套的。
傅祸:……虽然但是……心里莫名舒坦了。
狗嘴里竟然吐出了象牙。
恰在此时。
铃声响起。
慕宝儿掏出手机一看,眉头瞬间紧皱,满脸都是见了鬼的神情。
好像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否则说什么就灵什么!!竟然是权玺。
接,还是不接?慕宝儿思索片刻,就错过了接电话的时机。
但是紧接着,权玺很快又打过来。
傅祸在旁边阴阳怪气道:电话铃声响个不停,这人是有催命的事?不接电话?应该是权玺打来的吧?口口声声叫人家好哥哥,好哥哥的电话你都不接?呵,权玺,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也不看自己一把年纪,竟然还老牛吃嫩草。
傅祸心中恶意满满。
此时,权玺坐在车里,怀里抱着乌鸡,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神情淡淡,也不知在想什么。
乌鸡发誓,这是它有史以来最觉得心慌的一次。
虽然权玺抱它的动作特别温柔,但它就是莫名有种惊悚感。
就仿佛权玺是个正在克制的恶鬼,稍不留神就会拔光它的毛,然后把它炖成鸡汤!工具人只有在面对宝儿崽的时候,才是个好忽悠的恋爱脑。
面对别人,可不好忽悠!哥哥,有事吗?电话终于接通,小姑娘的声音传来,权玺回神。
宝儿,现在在哪里?权玺温柔问道。
温柔得乌鸡毛骨悚然,它如果能说人话,不得好好劝劝权玺——求你了!你不适合走温柔路线,真的!放过自己,也放过我吧,老子都快被你吓疯了!哥哥,我在外面有事呢。
慕宝儿回答得面不改色。
傅祸坐在轮椅上,笑得阴恻恻的,邪气四溢。
在外面是在哪里?慕宝儿:……权玺工具人真是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以前好像还不会刨根究底,最近嘛,似乎不满足于被她忽悠,总想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哥哥来接你。
权玺边说,边给乌鸡顺毛。
乌鸡:嘎呜呜呜——求你别顺了,老子快秃了!第320章 傅祸是很重要的亲人,那我呢?慕宝儿看了下时间,还不到晚上12点。
她画好那张易容符箓,然后用,是凌晨三点左右。
据她猜测,符箓有效期约莫一天。
现在还早着呢。
不能让权玺过来!哥哥,我真的有事。
慕宝儿坚定道。
所以,工具人,不要无理取闹,好吗?!大概还需要几个小时,等我把事情办完,再去找你,可不可以?权玺还能如何?还不是,只能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汹涌澎湃,勉强点头答应。
好,我等你。
嘎——乌鸡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悲鸣。
我的崽啊,你别来!你的工具人生气了!给我感觉很不好惹的样子!你来了,我怕他打你!!慕宝儿:??权玺将乌鸡放在副驾驶上,开车,过了大半个小时,将车停在傅家附近。
凭他的直觉,他猜测,小姑娘应该是来了傅家,见傅祸。
男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小姑娘没有什么事必须要瞒着他的,除了……跟傅祸有关。
权玺可以说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从小便目标明确,除了几年前在东南亚的那一次惨案外,堪称顺风顺水,未尝一败。
但在小姑娘这里,他几乎一败涂地。
他坐在车里,嫉妒不断啃噬内心,眉心隐隐有黑气浮动,眼底沉淀出些许血光。
平时的刚毅正直,此时似乎在被点点蚕食。
就好像内心坚硬如磐石的道君,心中的道,开始涣散。
那个男人还真是喜欢你。
傅祸又开始阴阳怪气。
你竟然舍得这么忽悠你的老情郎?他甚至连小情郎都不用,特意改了个老字给权玺安上。
呵,老牛吃嫩草的狗男人,凭什么用小情郎这种一听就很年轻的词,给他脸上增光?他如果知道你又在骗他,肯定会气得发狂吧?慕宝儿轻按眉心。
小魔鬼苦恼。
她觉得自己现在面对权玺,就像个即将翻船的海王。
她拼命稳住身形,想尽量不被掀到海里去。
但权玺不依,总想把她扒拉下船。
权玺工具人,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要不,换一个?这个念头浮现于脑海,但慕宝儿随即又立刻打消。
不太好。
权玺她已经用惯了,另外再换条大腿抱,不适应。
其实小魔鬼似乎自己忽略了些什么——她得了成爽她哥化作的纯阳丹,无异于是带了一条纯阳命在身边。
那些对她虎视眈眈,在暗中觊觎她的异族,已经是越来越少了,甚至很难发现得了她。
权玺这条大腿,抱与不抱,于她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也不知道她是有意忽视,还是真没有意识到……一晃到了凌晨一点。
傅祸也没去睡觉。
反正隔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阴阳怪气两句。
这么晚了,你的老情郎还在等你吗?看来他今天晚上,注定夜不能寐。
权玺那样的男人,我再了解不过了,出身高贵,连天都眷顾。
自然占有欲也强,他估计现在正胡思乱想着,想你到底在干什么。
慕宝儿烦躁,忍不住道:你可先闭嘴叭!哔哔赖赖个没完,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傅祸,早就蹿天猴送你上天了!傅祸一噎,瞬间冷脸。
刚才还说男人肯定比不上哥哥,你就对我这态度?慕宝儿抿唇不言。
男人确实比不上哥哥,但她也不是很希望权玺工具人太难过。
一时间,又是一阵沉默。
傅祸心中对权玺敌意更甚。
他亲自养的小白眼狼,凭什么一不留神就被一个老狗男人拐走?即便那是只白眼狼,也还是让人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爽!而且看小白眼狼的表现,很显然心里是有那个老男人的。
要不然,不会这么纠结。
这么一想,傅祸更气了!凌晨三点。
慕宝儿觉得自己骨骼开始延展,应该不是之前一米三的矮冬瓜了!太好了!总算能恢复正常了!傅祸这么眼睁睁看着,小白眼狼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
突然,福如心至。
傅祸警惕问道:你不是特意来看我的,是怕权玺看到你现在这样,于是在故意躲他,是不是?慕宝儿拍拍胸膛,理直气壮,当然不是啦,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傅祸只是忍不住了冷笑一声呵。
如果没猜错,肯定就是这样。
小白眼狼!小没良心的!小祸害!傅祸在心底骂了一连串,看慕宝儿的眼神都凉凉的。
好了,哥哥,时间也不早了,你去睡觉吧。
慕宝儿抬腿便走,我也就先不打扰了,下次再来看你。
傅祸真是信了她的鬼!下次别来了,再来打断你的腿!傅祸狠狠道。
就是不知道这么威胁,等慕宝儿真正把腿放他跟前的时候,他能不能下的去手?慕宝儿大摇大摆从傅家离开。
刚出傅家,就若有所感的朝前看去……远处,一辆黑色SUV低调停在路边。
同一时刻,权玺抬眸,正看见小姑娘。
权玺打了一下双闪,慕宝儿了然。
哦,看来肯定是权玺。
要命!竟然又被他抓了个正着!他怎么知道她在傅家?她用瞬移符定位在傅家,是临时起意的事,就连成爽那个傻白甜都不知道。
该不会是权玺猜的吧?男人的第六感这么不讲道理吗?慕宝儿一路快步到车前,就在这时,权玺直接将乌鸡扔在副驾驶上,打开车门,长腿一跨,瞬间整个人显露在慕宝儿面前。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男人神情看上去有些颓靡,神情郁郁,眼底如一汪死潭,不可捉摸。
你所谓的有事,就是来见傅祸,是吗?慕宝儿沉默:……所以,是有什么事呢?必须要大晚上来见他,甚至不惜敷衍我。
慕宝儿心口闷:……宝儿,你把傅祸当什么,我可以知道吗?尽管心中嫉妒如狂,可良好的修养让权玺做不出更出格的事。
此时,竟然还很镇定地问。
一个很重要的亲人,亲哥哥一般。
慕宝儿也没含糊其辞。
亲哥哥吗?权玺心头仿佛一松。
但很快,又紧绷起来:那我呢?你口口声声喊我哥哥,又把我当什么?也是亲哥哥吗?不!他不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