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结局(下)

2025-03-31 13:17:07

周落和白骆帆牵着手往前走,疏疏的光亮从枝叶间隙中洒下来,照在他们身上。

长大之后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在学校里光明正大地牵手,不用再怕王炅抓人了。

周落看着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小路,纤细的手指穿过少年的指缝,十指相扣。

白骆帆勾起唇角,没答话,手掌不动声色地收紧了一些。

我刚才遇见路枫了。

嗯,看见了。

提起路枫,这会儿周落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高一的时候是不是和路枫打过一次架?她眼见着白骆帆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她立刻说:不许对我说谎!……是。

周落满意地点点头:那为什么打架?他又不说话了。

周落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撒娇意味明显:说嘛,我想听。

白骆帆被她闹得有点招架不住,只好老实交代:因为他当时给你惹了很多闲话。

还有呢?她接着晃。

……他幽幽叹了口气,闷声闷气地蹦出三个字:我吃醋。

他低垂着眼,低声说:他都能光明正大地说喜欢你,我却不能,因为当时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我怕跟你摊牌了之后,你不喜欢我,就再也不能回到以前了。

当时他以为这份喜欢大概再也没办法得见天日了,他很害怕,害怕她会喜欢别人,也怕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心思。

暗恋始终都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哪怕是青梅竹马,他也不敢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抵得过天降。

不过还好,他的小青梅没有喜欢别人,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如果这世上有时光机,他一定会立刻穿越回三年前,告诉当时的那个少年。

不用害怕,她没让你输。

周落忽然有些心疼,抬手抱了抱他。

少年低下头,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语气染上了一种乞求:可以永远喜欢我吗?嗯。

周落收紧手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永远喜欢你,只喜欢你。

好。

繁茂的梧桐树上,不知道藏身于哪棵树上的蝉发出了一声长鸣,此后其它伙伴像是得到了指令,蝉鸣声此呼彼应。

两人安安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

周落松手,重新挽住他的手臂,那我现在哄哄你,还来得及吗?白骆帆点头。

她忽地踮起脚,坏笑着凑近他的耳畔,语速缓慢:怎么哄才能高兴?她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喷洒在他耳朵周围,少年呼吸滞了滞,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把人一把揽过来,继续往前走。

周落:???她一脸懵地看着他,只听他的声音慢悠悠地从她斜上方传来:出去再哄吧,在学校这种圣洁的地方,容易教坏小朋友。

周落:……*录取结果出来的那一天,周落和白骆帆去了一趟墓园。

刚下过一场小雨,墓园里还飘散着一些花瓣和落叶,有清洁工人正在拿着扫帚清理。

周落怀里抱着一束菊花,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花瓣,站在墓园门口等着白骆帆登记。

少年低头写着登记表,睫毛半垂着,显得又长又直,骨感又充满力量感的手捏着水笔。

片刻后,他放下笔,跟门卫说了句什么,朝她走过来,动作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墓园的门被门卫打开,两人一起进去。

走到里面的时候,周落眼尖地看见了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身影熟悉。

她愣了几秒,试探着叫了一声:乔老师?乔心舞缓慢地回过头来,那张与年龄严重不符的脸上带着一丝茫然。

周落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乔心舞。

落落。

乔心舞回应一声。

您怎么……她话音未落,目光下意识地落到了乔心舞面前的墓碑上。

墓碑上写着爱女秦妙妙之墓七个大字,上面还贴着一张彩色照片,是个小姑娘的模样,笑容明媚。

乔心舞淡淡地笑了笑,看着墓碑,语气平静:这是我女儿。

墓碑上小女孩的也就十几岁的样子,跟周落的年纪相仿。

乔心舞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逡巡,随后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意:真好,你们都长大了。

如果妙妙还活着,她应该已经结婚了。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乔心舞自顾自的说着话。

她本来也该有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的,都是我的错。

她的声音发涩,散在风里。

那一年,秦妙妙高三,却被发现和班里一个男孩子早恋。

乔心舞担心男孩影响女儿高考,于是把男孩家长叫来,棒打鸳鸯。

男孩的家长也对儿子早恋的问题讳莫如深,一气之下当着全办公室老师的面打了男孩一巴掌,并且逼着两人分手。

后来那个男孩一时想不开,半夜从楼上跳了下去,当场死亡。

乔心舞作为班主任首当其冲,男孩的父母悲痛之余把责任全归到了乔心舞的头上,那段时间天天来学校闹,乔心舞被缠得焦头烂额。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秦妙妙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以相同的死法死去了。

因为男孩家长闹事工作也被停了,在失去女儿的悲痛与官司缠身的双重打击之下,乔心舞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狠狠生了一场大病。

经过学校与警方的调查,认为乔心舞并无过失,校方赔了点钱,乔心舞的工作算是保住了。

只是从那以后,乔心舞再也不敢当班主任,再也不敢管学生的任何事,她害怕再出一次这种事。

男孩的家长并没有就此放过她,每年到了秋冬时节,男孩忌日的时候,男孩的母亲总是要来闹上一闹,学校为了避免双方撞上会在那几天给乔心舞放一天假,或者故意不安排课。

……乔心舞问了两人考得学校,聊了几句之后说还有点事,便走了。

周落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盯着秦妙妙的照片,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白骆帆突然说:我大概能理解为什么乔心舞那么喜欢你了。

周落狐疑地问:为什么?白骆帆看了那照片一眼,又看了看周落的脸,缓声说:你不觉得她女儿长得和你有点像吗?周落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那照片。

是了,秦妙妙的眉眼和她的确有几分相似。

怪不得,乔心舞对她好到有点不太像老师对学生的关系,倒像是……倒像是一位母亲和女儿相处模式。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言以对。

最后,周落叹了口气,走吧,该去看看我爸爸了。

……周默山的墓碑在里面,两人走了几分钟才到。

周落把花放在墓前,然后站起来,挽住白骆帆的手臂,声音含笑,眉眼弯弯:爸爸,重新给你介绍一下,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你未来的女婿了。

白骆帆朝着墓碑郑重地鞠了一躬,坚定地说道:周叔,我会照顾好落落的,您放心。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柔和。

周落朝他笑,脑袋往他肩膀上靠了靠,眼睛盯着周默山的照片,扬起唇角。

爸爸你看,我找到了全天下最好的男孩子。

您没来得及陪我放的孔明灯,他都陪我放了,我的愿望您收到了吗?如果收到了,请您在天堂保佑我们。

就让这个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男孩子永永远远属于您的女儿吧。

回去的路上,周落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她抬起头,朝旁边的少年问道。

白骆帆没说话,像是在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周落倒也没催他,两人慢悠悠地往前走。

好一会儿,他才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周落瞪着一双杏眼,满是惊讶,怎么能不知道呢?白骆帆沉吟片刻,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说不出来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喜欢一个人很奇怪,有时候就是惊鸿一瞥,她恰好撞进他的眼里,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她在笑,便足以占据他的整颗心。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他只知道他第一次知道喜欢这个词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是她的模样。

要说什么时候意识到的,那应该是那次她哭着从家里跑出来,后来喝多了无意倒在他怀里的时候。

他那时候就一个念头,还好她睡着了,要不然她一定会问他,你心跳怎么这么快呢?你的耳朵和脸颊为什么红了呢?那可真是要命。

他背着她走了一路,她在他背上迷迷糊糊地呢喃:风吹幡动。

他愣了一瞬,风吹帆动?好像没错,他真的心动了。

那一年,B市的夏天格外的长,十月一的时候街上还都是穿着清凉的行人。

路灯下的小飞虫不厌其烦地往灯罩上撞,沿途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微凉的晚风吹散了独属于夏季的闷热与燥意,树枝上因为节日悬挂着各色小彩旗,在风里飘扬。

风动,幡动,心亦动。

——正文完番外篇 两只小学鸡的恋爱日常(1)01.未婚夫九月初,A大的校园里绿荫成蔽,穿着红色马甲的志愿者们扛着大包小包,旁边跟着一两个眼里充满迷茫的小萌新。

路边站着不少学生,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宣传单,见到一个新生就立马围上去,七嘴八舌地介绍着自己代理的电话卡业务。

这时候,旁边扛行李的志愿者忽然拉了拉新生的衣角,说:同学,我这也能办卡,待会我把行李给你送上去再跟你详细说。

周落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

那个被围起来的男生眼睛在面前的四个学长学姐身上来回转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看谁,因着自己的行李还在志愿者手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可怕。

周落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如此这般感谢过我国的快递业务如此发达,能让她把行李提前寄过来,省了不少事。

她随身带着的只有一个行李箱。

她瞄了眼那几个推销的学生,屏着呼吸,低头快步溜了过去。

然而她只顾着往前走,却忘了问宿舍楼在哪。

A大的占地面积很大,小路四通八达,宿舍楼长得都差不多,实在不好辨认。

包里的手机在振动,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拉着箱子停下来,拿出了手机,喂?到学校了吗?周落抬头看了眼这一排长得一模一样的楼,抿抿唇:到了,但是现在迷路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嗤。

周落凉飕飕地说:别笑了,你要是还想要女朋友就快点来找我。

白骆帆继续笑,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了,你在哪,旁边有什么东西吗?周落环视一周,半天憋出一句:旁边有一棵树。

白骆帆:……还记得刚才进门之后怎么走的吗?周落想了想说:就一直直走。

电话那头声音变得嘈杂,隐约还能听见谁在说:哎,同学,来我们社团吗,社长贼帅!他的声音很清晰:知道了,这里太吵了,电话先挂了吧,我马上到。

周落哦了声,挂了电话,百无聊赖地坐在行李箱上,低头玩起手机来。

同学,要办卡吗?得,还是没能逃过被推销的命运。

周落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从箱子上起来,抬眼看着来人。

是个身形微胖的男生,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用了,谢谢学长。

周落礼貌地笑了一下。

啊,那也没事,看你一个小姑娘柔柔弱弱的,这么大个箱子肯定不好搬上楼,我帮你吧。

说着,男生伸手去拉她的行李箱拉杆,周落眼疾手快地把箱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暂时还不回宿舍,要等个人来。

男生明显把这当成了拒绝的借口,毫不在意地继续拉扯着行李箱:哎,学妹不用客气,我帮你吧。

周落有点无语,又不好表现出来,真不用了,我真的在等人。

男生这才作罢,然后掏出手机,笑呵呵地说:那学妹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学长请你吃饭。

谢谢,但是我不加陌生人微信。

别啊学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认识一下学妹,你放心,我没事肯定不随便打扰你。

周落实在被缠得有点烦了,只想把这位学长赶紧打发走,想着加一下不通过就是了。

她说:那好吧,你扫我吧。

男生已经打开了扫一扫,她打开手机,调出二维码名片,正要递过去,视野里出现了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屏幕上也是一张二维码名片,率先递了出去。

紧接着,清冽低沉的声音传来:先加一下我吧。

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的涂鸦体恤,可能是军训的缘故,皮肤比之前稍微黑了一点点,但五官依旧英挺立体,肩宽背阔,身形挺拔,足足比那学长高了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学长短粗的眉毛一拧,不悦地开口:你谁啊?我嘛——白骆帆似笑非笑,长臂揽过周落的肩膀,淡声说:她未婚夫。

周落的手在他背后轻轻拧了一把。

那学长听到这句话,脸色有点丰富。

白骆帆攥住她在他背后作恶的手,面上毫无波澜,吊儿郎当地问:还加吗,兄弟?学长的脸色涨红,憋了一句打扰了之后,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白骆帆等人走远,吐出一口气,低头幽怨地看她:小朋友出门在外怎么能随便给陌生人联系方式呢?周落哼了一声:那还不是怪你来得太慢了!白骆帆一顿。

嚯,好一个倒打一耙。

周落开始算账:还有,我一个青春靓丽的十八岁少女,怎么就有未婚夫了?白骆帆无辜地挑了挑眉毛:娃娃亲都定了这么多年了,我领个未婚夫的头衔不过分吧?……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们俩刚确定关系没多久啊。

周落扁扁嘴:我觉得我好吃亏。

白骆帆掰过她的脸,眉毛下压,委屈巴巴:啊,你嫌弃我。

周落刚想说话,嘴刚张一半,白骆帆突然低头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补了一句:嫌弃也没用,我赖上你了。

周落被逗笑。

白骆帆一手拉过她的行李箱,一手搂着她的腰,往宿舍楼走。

周落看了他一眼,没好好涂防晒吧,你都晒黑了。

我一个大男人涂那玩意干什么。

可是我喜欢白的!白骆帆的步子顿了顿,说:带防晒霜了吗?周落眨眨眼,巧了不是,她随身带着的包里刚好有一瓶。

她低头从包里翻出来,递给他。

他瞥了一眼,说:你给我涂。

周落拧开盖子,往自己手上挤了一点,然后往他脸上蹭,边蹭边笑嘻嘻地说:其实我刚才还有句话没说完。

她的指腹沾了防晒霜,冰冰凉凉的,抚过他的脸颊,他的注意力全在她的手上,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了句:什么?周落动作十分娴熟地给他抹匀,然后双手在他脸侧用力,把他的脸上的软肉挤到一处,嘴唇被挤得嘟起。

她踮起脚,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然后凑到他耳畔用气音说:如果是未婚夫的话,这条无效。

她松开他的脸,少年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重新搂过她,往自己怀里带。

尾调上扬:走吧,未婚妻。

02.她的玫瑰上高中的时候,每个人都在说,再熬一熬吧,等上了大学就解放了。

然而等周落上了大学,打开教务系统,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课表,一度怀疑人生。

室友同样崩溃:啊,我现在退学复读还来得及吗?新闻系的课程不仅多到离谱,还没一节水课,动不动就是交个采访稿,剪个片子,拍个人像。

和高中那种每天忙得天昏地暗还不一样,起码那时候她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现在就是一整个忙得莫名其妙。

忙着忙着,她自己都没注意,她好像忘了点什么。

白骆帆:【晚上约个会?】周落:【我还有两份采访稿,一个片子……】言外之意,没空,很忙,勿cue。

白骆帆:【那一块自习,我就坐你旁边,保证不打扰你。

】白骆帆捏着手机,等着回复,好一会儿也没有新消息。

他就像个怨妇一样守着手机。

又过了一会儿。

周落:【我好不容易抢到的图书馆座位,才不要让出去。

】好,很好,腻了,这就腻了!白骆帆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咬牙切齿地敲着手机屏幕。

白骆帆:【未婚夫需要提醒一下你,咱俩已经快半个月没见面了。

】明明他们俩的学校只隔着一条马路,但每次他说要见面的时候,她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开会,每天累得连视频的机会都不给他。

好好的恋爱居然生生被谈成了网恋,无语无语无语!周落:【也就才九天,哪有半个月。

】白骆帆心里默念,这是亲女朋友,亲的,亲的……重点是这个吗!啊?他现在真的很想过去掐死她,问问她是不是学傻了。

这时候室友抱着球从外面进来,一看见他,有点疑惑:你不是约会去了吗,怎么还在这?白骆帆眼皮子都没抬,怨气深重地蹦了几个字:她说她没空。

啧,您这恋爱谈得——室友毫不留情地笑出声,可真是清心寡欲。

另一个沉迷电脑游戏的室友摘下耳机,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有女朋友还跟我一样天天宅在宿舍,真是可怜。

白骆帆随手扯起枕头扔了过去,打游戏的男生灵敏一躲,乐了:哎,没打着!白骆帆站起来,打游戏的室友以为他要亲自过来制裁他了,连忙求饶: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啊爸爸!谁知白骆帆只是从衣柜里翻了件外套披上,拿着手机就往门口走。

哎,你干嘛去?白骆帆头都没回,留下四个字:堵女朋友。

祝你成功!谢了。

……另一边即将被堵的周落正盯着电脑,苦哈哈地剪片子,眼底两个老大的黑眼圈,活像个大熊猫。

手指在键盘上按了几下,点击保存,终于完成了任务。

她突然像是活过来了,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手拿过一旁的保温杯,早上冲的咖啡还是热的,她抿了一口。

这咖啡是她特意为了赶作业买的,苦的不行,她的眉毛拧在一起。

缓神的功夫,她盯着手里白色的保温杯开始走神。

这保温杯是白骆帆给她的,他也有个同款,但是是黑色的。

好像是有点冷落他了。

周落后知后觉地涌上了一点愧疚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去陪陪他。

可能是心有灵犀,她拿起手机的那一刻,白骆帆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她背着包,走到图书馆的长廊里接起电话。

那边安静了几秒,随后他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点点委屈和卑微:……我已经到图书馆楼下了,能出来见见我吗?完了,真是冷落狠了。

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再逗逗他也挺有意思的。

周落一边背着包往外走,一边憋着笑说:啊,可是我刚才已经离开图书馆了。

电话里突然没了声音,周落走到门口,看到了那个挺拔的身影。

他手里拿着手机,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仿佛要与馆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隔着很远的距离,他身上那种落寞的氛围将周围的人群隔离开来,像只被遗弃的大狗狗,满脸写着委屈。

良久,电话里才继续传来声音:那你现在去哪了,我去找你好不好?秋风乍起,枯黄的树叶离开枝头,打了个旋儿,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他额前的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将漆黑的眉眼遮住。

唉,她真是笨蛋,怎么忍心这样欺负他呢。

周落说:你转过去。

她站在大厅里,看着少年有些迟疑地转身。

他以为周落在他身后,结果还是满眼空,没有,你不在。

周落快步走到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宽厚结实的背上,闷声说:我来了。

少年的身体僵了僵,明明已经入了秋,夜晚的温度骤降,他穿得如此单薄,可身体的温度依旧滚烫。

白骆帆没转过来,低声说:我有点不高兴。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嘛,我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等这波作业交上去就有空陪你了。

周落抬起他的手臂,钻到他身前,抱得更紧,仰头看他:现在开始陪你行不行?他眨了下眼,趁机提要求:还得亲一下才能好。

你低头。

周落说。

少年闻言乖顺地低下了头,属于她的气息顷刻间占据了他的鼻息,她的手臂勾上了他的脖子。

他垂在身侧的手情不自禁地抱住她,温柔地回应着。

真的很奇怪,她好像有魔力,只要一出现,就能轻易地带动他的情绪。

唉,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好哄。

一吻毕,两人恋恋不舍地离开对方的唇。

周落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潋滟的水色,她轻喘着气问:哄好了吗?他没说话,弓着背,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闷闷地说:我想你了。

周落越来越觉得自己这几天真是混蛋,活像个欺骗人感情的渣女,怎么就把一个这么好的少年欺负成这样了呢。

对不起,我以后都跟你一块写作业好不好?好。

啊,好乖啊。

……两人一起吃了个饭,在外面手牵手逛了一圈,把周落送回宿舍之后,白骆帆就自己回去了。

刚打开宿舍门,宿舍里三个室友的眼神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打游戏的室友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我们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看来是没堵到人啊。

白骆帆拉下外套的拉链,把外套一脱,随手往床上一扔,轻哼一声,你们懂什么,一群单身狗。

……说的也是,他们这帮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起码人家还有个女朋友,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众人一阵缄默,门口传来敲门声。

靠近门的室友开了门,是个快递员。

您好,请问是白骆帆先生吗?白骆帆的动作一顿,朝门口走去:我是。

快递员怀里抱着一大捧红玫瑰,娇艳欲滴。

这是一位姑娘给您订的花,请您签收一下。

快递员话音刚落,全宿舍的眼神又是一阵齐刷刷地投过来。

白骆帆茫然地看着那束花,问:给我的?是呀,请您在这签个字。

白骆帆签了自己的名字,快递员把花交给他,说了句:祝您生活愉快,记得让您的朋友给个五星好评哦!门被关上,白骆帆疑惑地盯着怀里这束红玫瑰,有点摸不着头脑。

室友们顷刻间围了过来,一人夺过花束,发出了人类返祖的羡慕之声。

卧槽,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在男生宿舍看到花!是你女朋友送的吗,你这女朋友可以啊!呜呜呜,我也想要个给我送花的女朋友!宿舍里一阵鬼哭狼嚎,白骆帆摸出手机,低头给周落发消息。

白骆帆:【你订的花?】周落回得很快。

周落:【这么快送到了?这家店效率可以啊。

】白骆帆:【为什么突然送我花?】周落发了个某乎链接过来,标题是怎么哄男朋友。

周落:【这个帖子里说,男孩子收到花也会很开心,所以想买给你。

】短短的一行字,像是蕴藏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神奇力量,一股脑地涌入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温暖非常。

他勾起唇角,眉眼柔和,低头打字。

白骆帆:【这帖子说的不对。

】周落:【?那你现在不开心吗?】白骆帆:【不是那个意思。

】白骆帆:【我是说,开心不是因为收到花,而是因为花是喜欢的人送的。

】周落:【向你发射小心心.jpg】高兴了,这下他有点高兴过头了,恨不得立刻抱着花去楼道里拿着喇叭转一圈,告诉所有人他收到了女朋友送的花。

看,他的女朋友多好,你们谁有这么可爱的女朋友?他忍不住盯着手机笑起来,而后想起来花被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单身狗们拿走了。

他转身走过去,一把夺了回来,带着些苦恼地开口:唉,说了不用送,我们家姑娘就是不听话,还送这么一大束,都没地方了。

能送我一支吗,兄弟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收到过花,呜呜呜……我也。

俺也一样。

白骆帆吐出两个字:不行。

你不是说没地方放吗?白骆帆挑挑眉,气定神闲道:今天就算我没地方睡觉,也得给它腾出个地方来。

行,行,真的很行。

诡计多端的臭情侣!番外篇 两只小学鸡的恋爱日常(2)03.双份工资关于体侧这件事,周落大一的时候觉得,就这就这,这简直就是送分题。

然而随着年级的增长,周落发觉自己的体力真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从大一刚来的八十多分直线下降到大三的勉强及格。

于是,周落决定痛定思痛,每天锻炼,立志大四的体测成绩一定要重回巅峰。

为了防止自己摆烂,她还拉着白骆帆过来监督她。

你一定一定要记得,不管我之后怎么跟你撒娇求情,你都不能放任我摆烂,这次我一定要坚持下来!周落豪情壮志地说。

刚接受完老板提前预支的薪水的白骆帆低着头给她擦着嘴唇上的水渍,并且表示自己任凭差遣。

第一天,周落完成两千米目标。

第二天,周落完成一千米目标。

第三天,周落完成八百米目标。

第四天……及格就行,不跑了,谁爱跑谁跑。

周落往操场的草坪上一躺,彻底开始摆烂。

白骆帆拉她起来,态度坚决:不行,就剩一圈了,坚持一下。

周落摇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可是不想跑了嘛,明天再跑行不行?不行。

白骆帆义正辞严,你忘了开始之前你怎么交代我的?确实,她的那番豪情壮志的豪言犹在耳边。

周落望天,她真想穿回去,狠狠给那时候的自己一巴掌!她坐在地上,死活不起来,抱着他的腿,抬头:可以当我没说吗?白骆帆想了想,说:可是我已经收过你的薪水了,不好意思拿薪水不干活呀。

他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周落忽然狡黠一笑,趴在他耳边说:那我再付你一份薪水,你放放水行不行?贿赂本官?她看见他的漆黑的眼底泛起了一簇火苗。

她靠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那——官大人接受贿赂吗?他眉心一跳,眼底的火苗跳动得越来越欢快。

啧,这倒也不是不行。

最后周落快要气尽的时候,某人才松开她,她腿软得不行,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不过某人倒是很讲信用,薪水付完,果真放水了。

直到这一年的体测成绩出来,周落盯着61分的成绩长吁短叹,十分无理取闹地把责任推到官大人身上。

都怪你不好好监督我!她理直气壮地控诉。

人嘛,要学会多从别人身上找问题,自己才能快乐。

不过官大人倒是没什么不满,毕竟收了两份薪水。

他弯起唇,笑容里带着一点痞里痞气:那没办法,本官收受的贿赂实在过于丰厚了,拿人手短,不好意思不从。

周落:……04.收利息大四下半年又回到了大一的状态,毕业论文、实习工作等等事情全都堆到一起,搞得周落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在周落忙着这些的时候,孟祥婷突然在群里通知了一件事。

林听和她求婚了。

周落自然是很为她感到开心,两个人相爱了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实属不易。

这天周落的工作结束,白骆帆来接她回家。

周落从单位门口小跑着过来,你最近不是很忙嘛,怎么有空过来接我?白骆帆早在大三的时候就被一家公司看中,在其他同学还忙着投简历找实习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忙项目了,最近更是忙得分身乏术。

他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眉梢微扬:工作是忙不完的,老婆不接,跑了怎么办?哎哎哎,还没结婚呢,别一口一个老婆地叫,占我便宜。

白骆帆抿了抿唇,没接话。

林霞给两人买了两套婚房,一套在B市,一套就在学校附近。

当初白骆帆侧敲旁击地问周落以后想在哪里定居的时候,周落以为他只是随便问问,于是随口说觉得学校附近就不错,离她实习的地方也近。

林霞听了大手一挥,两边各买一套,说以后无论是想留在学校这边还是回家乡发展,都能有地方住。

学校附近的房子在大四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就装修好了,两人也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活,但始终规规矩矩地分房睡,谁也没逾矩。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好像散步一样。

五月份的晚上有点闷热,夜风习习,也吹不散。

周落的手被他的手掌包裹着,不一会儿掌心便出了汗,滑腻腻的有点不舒服,她想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回来。

白骆帆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偏头看了看她,手却没松开。

她说:手心出汗了。

白骆帆看了她一眼,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独立包装的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拆了包装,然后拉过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擦拭着。

周落的手十指纤细,骨骼匀称,葱段一般。

湿纸巾碰到她温热的掌心,一股清凉自手心处传来。

夜晚的风很温柔,吹在她手上刚被擦过的地方,凉凉的,痒痒的。

少年微微低着头,十分耐心地垂着眼擦着她的每一根手指,神情专注。

小巷里安静得不像话,灯光柔和,洒在两人身上。

她借着这光用目光一点一点描摹他的轮廓,嘴角微微扬起。

他比她要高一个头左右,即使他低着头,她也得微微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这个角度明明是个死亡视角,但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是那么帅气又温柔。

看了这么多年了,也看不腻。

白骆帆为她擦好了手,把纸巾和包装袋一齐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回过头来,看到周落正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你盯着我做什么?从刚才他就察觉到周落一直在盯着他了。

周落忽然被抓包,有些心虚,于是随口胡诌了一句:觉得你长的帅。

他笑着重新牵起她的手,刚用湿纸巾擦过的手还有些微微的凉。

他的左手摸到裤子口袋里的小盒子,心跳快了几分。

默了一会儿,他像是随口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这个帅哥一个名分呢?狂乱的心跳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停了一拍,可能是过于紧张,他居然有点耳鸣。

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停下,依然牵着手慢悠悠地溜达,一双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

周落其实不是不想回答,只是这问题来得太过突然,她一下子脑袋宕机了。

白骆帆一直注意着她的反应,看到眼下这个样子,他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

也许还不是时候,她还没准备好。

她忽然停了下来,白骆帆刚才走神没注意到,比她多往前走了两步,直到手臂的牵引力让他回过神来。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周落盯了他几秒,往前走了两步,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神,轻声道:你这算是……求婚吗?是。

我答应。

这三个字被她轻飘飘地说出来,白骆帆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处,如果那灯光再亮一点儿,周落就能立刻发现他的耳朵红了。

树叶被风吹得扑簌簌地响。

他愣怔了片刻,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手伸进口袋,想要把那个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了的小盒子拿出来。

也许是因为兴奋过头,他觉得他的手在抖,只是拿个盒子,却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意思。

好不容易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蓝色丝绒的戒指盒。

周落愣愣地看着那个盒子被他打开,戒指上嵌着的钻石在灯光的折射下闪着细碎的光,映入她的眼底。

她张了张嘴,心跳的频率陡然上升。

什么时候买的?她的声音有点抖。

早就买好了。

白骆帆抬眼,眼里仿佛藏着一片星海,娶你是我十几岁就想好的事。

没等她答话,他往后稍稍退了一步,眼神始终未曾离开她,缓缓单膝下跪,然后牵起她的手,将小小的指环推上她的无名指。

他将她戴着戒指的手捧在手心,缓缓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的声音在这逼仄的小巷里显得空旷又悠远:所以,周落,能让我在22岁实现这个愿望吗?周落愣了片刻,低眸看着无名指上闪烁的指环,眼底不受控制地泛起泪花。

她很想说些什么,可在他的这份热烈又直白的爱意面前,任何语言上的回应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于是,她反握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然后重重扑进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膛处传来的温热与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她的长发被风吹起,有几缕轻轻拂过他的脖颈。

她身上的馨香包围着他,无孔不入。

耳畔环绕着她的声音:毕业就结婚,行吗?接着,一种狂喜涌上心头。

他环住她的腰身,收紧了手臂,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她贴在他的胸膛处,感受到他的胸腔在震动。

少年轻滚了一下喉结,低低笑出声,带着无法形容的满足与喜悦;他的手微微松了一些,捧起她的脸,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目光从她瞪的圆圆的眼睛上移到了嫣红的唇瓣上。

低声道:这么久啊?那我能先收点利息吗?周落:???她刚想说,我什么时候欠过你钱吗?猝不及防的,唇上被附上一片温热,她所有的疑问融化在唇间的温度里。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粗暴,带着十足的掠夺意味。

她的脑子又拒绝运行了。

呼吸相闻,心跳若擂。

安静的夜色中,她只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交错在一起。

乱了,全都乱了。

他的手掌慢慢抚上她的脸颊,触手一片柔软与温热。

从他知道孟祥婷答应和林听的求婚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问她了。

虽然有娃娃亲在,可那毕竟是小时候的事了,一天没听现在的她亲口答应,他就一天不能放心。

亲耳听到她的答案的那一瞬间,他终于体会到心花怒放是什么感觉了。

只觉得这闷热的夏天真是美妙,连风都吹得那么温柔。

他不舍地从她的唇上缓缓离开,修长的手指还放在她的耳畔,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她还有点懵,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一样,她呆呆地看着他。

周落觉得自己要冒烟了。

还好人的天灵盖不是可开的,要不然此时她觉得她体内的热气一定会从天灵盖冲出来。

谈了四年恋爱了,怎么接个吻还能这么心动?真没出息啊,周落。

她这样想。

他盯着她略微有些红肿的唇瓣,轻笑出声,轻轻拥她入怀。

那你可不能反悔啊,毕业之后我可是要来要债的,你可还欠我我一个老婆呢!周落的脸颊连着耳朵都红了个彻底,挣扎着从他的怀里脱离,思绪还停留在刚才被收的利息上,羞愤道:谁、谁让你乱收利息了!他不答话,只是笑吟吟地望着她。

她捂着脸,一溜烟儿地跑路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人拽回来,笑得不行:你跑反了,家在这边。

周落停下来,脑子乱得跟浆糊似的,往反方向走,却又被他拉回来。

笨蛋,骗你的。

白骆帆!她气得跺脚。

他笑得前仰后合,周落真想一口咬死他。

下一秒,膝弯被人抄起,双脚骤然离地,她惊魂未定地搂住他的脖子。

你干什么?听见他说:提前练习一下婚礼流程。

待会还得进小区,这个点正是下班时间,那么多人呢。

她挣扎着要下去,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只听见他的呼吸乱了几分,嗓音也哑了一个度:别乱动。

你要是再乱动,今天的婚礼流程可能就得进行到最后了哦。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热气一涌而上,周落像个煮熟的虾子,从头红到脚。

她试图让自己变成雕塑,一动也不敢动。

白骆帆笑着轻叹了口气,尾调上扬:抱老婆回家咯!他将她抱得紧了一些,步子缓慢又平稳。

昏暗的小巷,橘黄色的灯光给这段路镀上了一层暧昧的滤镜。

仿佛真的身处婚礼之上,她窝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何其有幸,她的二十二年光阴里,都是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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