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漫漫在怕他

2025-03-31 13:21:36

今日是他食言了... ...他临出门前,小东西明明还嘱咐过他,要让他保护好自己的。

他却只身犯险,将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也就罢了,还让她亲眼目睹了那场血腥。

那会在浮玉山上,小娘子朝他走来时,他分明瞧见了她眼眸里流闪而过的惧意。

方才她给他敷药的时候,她的心跳很快,鸦青浓密的长睫扑簌簌地抖动着,神情慌张且有些惴惴不安。

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祝清吾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住,握成拳,指甲狠狠嵌进掌心的肉里。

她虽未明说出口,可他知道,小娘子是怕他的。

思及此,他轻叹了口气,缓缓阖上眼眸,不再看她。

经过今日这一遭,她早已知晓他瞒着她许多事了。

不将这一切挑明的原因,或许只是碍于往日的夫妻情分... ...程喜漫削葱似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发觉他的头发已经半干,她微微倾身将布巾叠放在床头小几上。

而后挪着身子凑到祝清吾跟前,躺在他的身侧。

她掀起眸子偷偷瞧了祝清吾一眼,发现他闭着眼睛,呼吸也逐渐平稳,才轻舒了一口气。

程喜漫心想,许是太累,才睡得这般熟。

她咬了咬唇,脑袋窝在他怀里,又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贴在他身上的手指指尖微微发颤。

祝清吾喉结微微滚动,压下从心底泛上的酸楚,继续假寐。

程喜漫鼓起腮帮子,心里小小腹诽了几句。

木头夫君,他自个儿倒是睡得安稳,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感受。

明明早晨出门前答应好她要保护好自己的,才出去不久便被裴云亭暗算不说,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怕是压根儿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而且... ...程喜漫低垂着眸子,轻叹了口气。

随即抬目,凝神注视着祝清吾的气色,夫君是何时习得这身出神入化的武功的?程喜漫微眯着眸子,在脑海中将她重生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都过了一遍。

夫君今日受了伤,气色虽差了些,却也比她初来祝家的时候好太多。

思及此,她忍不住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替他把了脉。

果不其然,他体内的血海棠之毒早已清除,脉象平稳有力,甚至连心疾也痊愈了。

程喜漫轻蹙了下蛾眉,又小心翼翼地将祝清吾的胳膊放回了原处。

她知晓夫君瞒着她许多事,却没料到他连病愈之事也瞒着她。

夫君这是有多信不过她才连病愈的事都不告诉她... ...心里虽是这般想着,但她那双绵软的柔荑仍旧紧紧地环着祝清吾的腰身。

她在心底不断宽慰自己,夫君定是有难言之隐才故意瞒着她这诸多事情。

她不也向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世吗?祝清吾察觉到小娘子的脸贴在他胸膛上轻轻地蹭了几下。

隔着薄薄的中衣,湿意逐渐浸透他的衣衫和包扎伤口的布巾,沾湿了他的肌肤。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时,才敢睁开眼睛。

他垂眸瞥见她因熟睡而晕上脸颊的云霞,深呼一口气。

罢了,如今裴应川已经顺利抵达临川了,待解决完浮玉山岩穴里的事情后,便也到回京的时候。

等傍晚她醒来的时候,他再同她解释吧。

--傍晚,程喜漫从噩梦中惊醒,她的双手紧紧箍着祝清吾的腰身。

被惊醒的那一刻,她泪流满面,怯生生地唤着夫君。

许是受伤的缘故,在程喜漫熟睡不久之后,祝清吾也沉沉睡了过去。

但是方才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娇娇儿身子猛地颤抖了下。

待他从睡眠中清醒时,便看到她屈腿坐在他身侧,泪水涟涟地看他,眼底涌着惧意。

祝清吾有些吃力地抬起胳膊,伸手抚上她的粉颊,幽幽地看着她,温声道:做噩梦了?程喜漫感受到他的触碰,心脏扑通跳动了下,立刻别开脸去,想要躲避祝清吾幽深的目光。

然而她刚有所动作,就听到祝清吾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程喜漫抿了抿唇,于心不忍,只好偏头看向咳嗽不止的祝清吾,眼神哀怨。

她鼓着雪腮下床,而后去外间拎了只茶壶走了进来。

她动作轻柔地将祝清吾扶起,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好让他靠的舒服些。

随即又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到他嘴边,也不说话。

见祝清吾紧抿薄唇没有动静,她轻舒一口气,而后用茶盏轻轻撞了撞他的薄唇,示意他快些喝。

哼!今日的账她都还未找他清算呢,他倒先傲娇上了。

他这咳嗽来得快,去的也快,偏偏每次都能赶在她生气的时候咳嗽不止。

偏她每次听到他重重的咳嗽声时,心口会软成一滩水。

原先只觉得她的木头夫君是个不开窍的,如今才发觉他才是那个将她拿捏于股掌还不讲理爱欺负人的大灰狼。

祝清吾抬眸睨了她一眼,在看到小娘子嘟着樱桃红唇气鼓鼓的模样时,心口揪痛了下。

随即,他张口喝下她喂的茶水。

一杯茶水下肚,祝清吾只觉得心里的酸涩犹如方才喝下的那杯略微苦涩的茶水。

程喜漫见状,又倒了一杯递到他嘴边,依旧不说话。

她倒一杯,祝清吾便喝一杯,像只被顺毛的大狗狗。

也不知程喜漫是不是故意欺负他,竟硬生生喂他喝了大半壶茶水才罢休。

直到壶里的茶汤见底时,程喜漫才面无表情地下床将茶壶放回了外间的桌子上。

祝清吾见她不理自己,细长的桃花眼里蕴上几分失落。

程喜漫再回到内室的时候,入眼的是祝清吾微蹙着眉靠在床头,像个犯错等待大人惩罚的稚童。

那一瞬间,她压在心底的惧意和满肚子的恼火全都抛诸脑后,脑袋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样才能安慰他。

程喜漫脱掉绣鞋上床,屈腿坐在祝清吾面前,瞪着清凌凌的杏眸看他。

祝清吾。

程喜漫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看她。

这次没有像往常那般唤他夫君,而是连名带姓地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