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来临川却是带了不少暗卫和北麟司的人,但这件事他并未给任何人说起,包括阿晏。
可如今... ...裴应川轻轻抿起了唇角,轻声开口:暗卫还有北麟司的三千人马。
祝清吾淡淡应了一句:嗯,够了。
裴应川闻言,没再说什么。
他本无意瞒着祝晏,只是他和祝晏还有二弟的关系着实微妙了些,在确保祝晏和二弟并无瓜葛之前,他还需小心谨慎些才好。
这把龙椅有太多的人盯着了,前朝的权臣还有后宫的那些个嫔妃,皆对帝位虎视眈眈。
就连他曾经最信任的弟弟都能为了那把龙椅陷害兄长。
他扪心自问,即使自己在这风起云涌的皇宫如履薄冰,也从未怀疑过方池。
直到三年前,他才知晓自己信错了人... ...就算现在各种证据摆在他的眼前,他也不愿相信他和母后如今的处境全都是二弟所为。
他一直在给二弟机会,如果他有朝一日能与他坦诚相待,或者随便找个理由骗他,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选择相信。
一子落下,裴应川看着已是板上钉钉的败局,不禁叹了口气。
殿下,你派些身手敏捷的暗卫去护好韩府的人。
祝清吾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空。
裴应川偏头望向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生气,压抑的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隔了半晌,裴应川才抬起眼睑看向祝清吾,轻声问道:你是说二弟要对韩广下手了?祝清吾薄唇紧抿,不置可否。
裴应川见状,低垂着眉眼沉默了半晌。
再次抬头时,脸上显露出几丝疲倦的神色:知道了。
少顷,裴应川继续道:阿晏,等解决完临川的事,你跟我回京吧。
祝清吾垂眸看着棋桌上的棋盘,抿起了唇角:回京?他微微一顿,抬眸迎上裴应川温和的眸光,问道:怎么回?以什么名义回?裴应川在听到祝清吾的这番问话时,身子明显一怔。
是啊,怎么回?又该以什么样的名义回呢?若他贸然将阿晏带回京都,又没办法护住他,那还不如让他待在这临川城。
但让他待在临川城的计划显然行不通了,二弟既已知晓阿晏还活着,便会想尽办法陷害阿晏... ...思及此,裴应川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脸上的疲惫之色愈发重了几分。
裴应川静默了半晌,眼眸突然亮了起来。
阿晏,我想到让你风风光光回京的办法了。
裴应川因为太过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
祝清吾没有吭声,安静地等待着裴应川的下文。
裴应川激动地大笑了几声,而后微微倾身,掩着唇凑在祝清吾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待说完自己的想法,裴应川得意地看向祝清吾:怎么样?祝清吾听后下意识地蹙了下眉头,听着窗外的的风声若有所思起来。
沉默良久,他才淡淡开口: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可是随后又轻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可是我离开之后,漫漫怎么办?裴应川方才出的主意确实是让他风光回京的最好办法了,但... ...祝清吾一想到他离开之后,裴云亭就像一条癞皮狗似的纠缠着程喜漫的时候,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他走了的话,他的漫漫谁来保护?思及此,他抬眸淡淡地睨了坐在对面满脸期盼等着他答复的裴应川一眼。
裴应川当年就没有护住漫漫,如今若是再带漫漫回京让她卷入无尽的争斗中... ...他缓缓阖上眼眸,神色晦暗难明。
裴应川看出了他的纠结,于是道:北边战事持续不了多久,冬日来临,北边游牧民族肯定要来边境烧杀抢掠,抢夺粮食。
只要护住燕川百姓以及他们的粮食,再将那些游牧部落赶出燕川便可。
裴应川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快的话一两个月便能结束战事。
祝清吾顿了顿,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你将我一个没有任何军功的无名小卒安排到军营,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裴应川闻言向祝清吾摆了摆手,笑着应道:我会传书给父皇,自请前去燕川平乱,届时你与我同去便可。
祝清吾微微抬起眸子看向裴应川,轻声开口:那漫漫呢,让她留在临川?裴应川再次摇了摇头:带她回京都,让她先暂时住在母后所住的玉真观里。
漫漫和母后暂时住在玉真观最安全不过,玉真观有父皇的旨意加持和父皇身边的暗卫护着,无论是武安侯府还是二弟,均不敢随意踏入玉真观半步。
祝清吾顿了一下,没再吭声。
这件事还得容他再想一想才能做决定,他能不能离开还需和漫漫商量一下。
漫漫若是不同意... ...祝清吾轻叹了一口气,心想,如果漫漫不同意,那他再想别的办法。
大不了就以信国公世子的身份回到京都,无非就是走这条路的话,或许更艰辛一点。
毕竟在世人眼中,那个信国公世子早就死在那场大火中了。
--翌日下午,祝灿旬假。
因为祝清吾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所以是裴应川带上云畔前去接的祝灿。
秋水书院的山舍里,顾学庭在看到今日来接祝灿的人是裴应川时,眼眸里流闪过一丝丝诧异,但仅仅是一瞬间便将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
见裴应川牵着云畔缓缓进屋,他摸了摸蓄的有些长的胡须,而后起身朝裴应川拱手行了一礼。
裴应川也朝顾学庭拱手作揖行了一礼,声音温和而恭敬:夫子。
云畔也有模有样地学着裴应川给顾学庭行了礼,奶声奶气道:畔儿见过顾夫子。
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被云畔软糯糯的一句问好给打破,屋里的氛围略微轻松了些。
顾学庭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了一卷话本子递给云畔,云畔在看到话本子的时候两眼放光。
她拿着话本子蹦蹦跳跳地去了外间看书,内室只剩裴应川和顾学庭二人。
老臣拜见殿下。
顾学庭起身朝裴应川行了君臣大礼。
裴应川忙弯腰去扶:顾夫子无须多礼。
待扶着顾学庭重新坐回椅子上后,裴应川抬眸瞥了他一眼。
才几年不见,顾夫子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周身散发的气质比以往更加沉稳了些。
顾学庭偏头瞥了一眼坐在外间专注看话本子的云畔,伸手捋了捋胡须:看样子,殿下已经跟阿晏见面了。
裴应川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