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裴应川解释

2025-03-31 13:21:37

正屋内,祝清吾安静地坐在外间的茶炉旁默默烹茶。

偶尔回应着裴应川和程礼的问话。

他的心思都在被安置在梦华寺地室的程喜漫身上。

所以在回话的时候也有些漫不经心。

他将另一份家书和两份药方交给了程礼,并将程喜漫在遗书里交代他的事向程礼说了一遍。

虽是与程礼初次见面,但祝清吾的这声岳父叫的很是顺口。

他侧眸看了眼程礼,轻声开口:岳父,这药剂最快需要几日能研制出来?程礼还沉浸在丧女之痛中没有恢复过来,在听到祝清吾那声闷闷的岳父时,他怔愣了半晌。

待回过神来,他长舒一口气:漫漫已找到解药,现下只需要制药即可。

他顿了顿,继续道:三四日便能制出来。

祝清吾闻言,在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微蹙了下鼻尖,随后点了点头。

——程礼自拿到药方后便去研制药剂了,祝清吾没有理会裴应川,而是径直去了厨房。

程礼从京都到临川的这一路上受了些颠簸,加上被关在大牢三年,浑身上下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祝清吾按照程喜漫之前教他的,给程礼备了几份药膳。

用过饭,祝清吾去了书房边陪着程礼说话,边思忖着裴云亭那日跟他说的那番话。

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以裴云亭的性子,想必是不会与他瞒什么了。

裴云亭不管怎么狡辩,他都能查出浮玉山岩穴的事。

而且就算他查不出岩穴里的药人是裴云亭所为。

但他此来临川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陛下定会过问此事。

至于裴云亭会不会被问罪,只怕还需要裴应川从中周旋。

思及此,祝清吾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裴应川那张温润的面庞。

他原以为裴应川性子仁善,只是如今... ...祝清吾抬手舒展了下眉心,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经此一遭,祝清吾心里早已没了当初想要帮助裴应川夺位的念想。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皇家和世家长大的孩子,哪有真正纯善无辜的。

大多都是踩着鲜血和尸体上位的。

在书房,程礼又问了一些与程喜漫有关的事。

祝清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直到深夜,程礼回房歇息后,祝清吾这才回了正屋。

正屋的外间,裴应川正颓丧地靠在椅背上。

昏黄的烛光照在裴应川的脸上,见祝清吾进来,他忙遮掩好那丝莫名的情绪。

祝清吾只是微微抬眸瞧了他一眼。

对他眼底闪过的复杂并未多做理会。

阿晏。

裴应川开口,等处理完临川的事我们便启程吧。

我赶来临川前特意向我父皇禀报了你在燕川战场上立的军功。

朝廷这几年对北边匈奴总是束手无措,我父皇正为此忧愁时,你却能在短短数日毁了鞑子老巢,这是立了奇功。

裴应川稍作停顿,抬头看了祝清吾一眼:我还没有向父皇禀明你的身份。

祝清吾只是默默地捻了下油灯的灯芯,并未吭声。

裴应川轻轻抿了抿唇,又道:等回京得了封赏,我去向父皇说,让他为你另立门户。

到时候莫要再回信国公府,等你大仇得报了再带着阿灿回去也不迟。

祝清吾舌尖轻舔了下上颚,他对裴应川今日的多话感到一丝的不耐烦。

但他并未多说什么,而是选择忍耐了下来。

毕竟临川的事还没有查清楚,或许是有心人的挑拨离间也说不定。

他不能因此而对裴应川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但是经此一遭,他确实不想再卷入皇权之争。

他想,以裴应川的手段,好像也不需要他帮他夺权。

见裴应川还要开口,祝清吾直接出声打断:淮意,我想等临川的瘟疫结束就回燕川。

裴应川微蹙了下眉,疑惑道:你还回燕川做什么?见祝清吾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语气有些急:日后你是要留在京都的。

燕川只是这次回京的垫脚石罢了。

可祝清吾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反唤他道:淮意。

我在燕川还有未了的事。

祝清吾单手撑着下颌,右手随意地拨弄着左手手腕上戴着的白玉菩提佛珠。

每每看到手腕上的这串佛珠,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她捧着锦盒笑意盈盈向他走来的画面。

疯和尚让他放下屠刀,摒弃执念。

他的漫漫也让他莫要嗜血。

这些他都答应,只要小娘子能醒过来。

裴应川见劝说无果,只好答应到时候回京帮他暂时领了陛下赏赐的东西。

无非就是封官拜爵,祝清吾对此并未有多大的兴趣。

若是他真想自己挣那所谓的权势,也是易如反掌。

裴应川知道程喜漫的死对祝清吾打击很大,便也没有再逼迫他做些不愿做的事情。

直到最后,裴应川才开口,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歉意。

阿晏,对不起,是我没护好漫漫。

裴应川在提及程喜漫时,声音有些哽咽。

祝清吾薄唇紧抿,没有作声。

隔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漫漫的事与你无关。

他是她的夫君,若说真的没护好她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是。

他若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前去燕川争功名,又岂会发生这样的事?思及此,祝清吾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沉默良久,他倒了一杯凉茶兀自喝了起来。

你早就查出了浮玉山上的事,对吗?祝清吾问话的时候没有抬头,他弯着眼睛,语气漫不经心。

话音刚落,裴应川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

他的呼吸滞了一瞬:阿晏,我... ...祝清吾听到裴应川有些支吾的语气,心里便有了答案。

你和裴云亭不同。

祝清吾微微蹙眉,你是东宫太子,是北黎的储君,是日后掌管整个天下的人。

他抿了抿唇,继续道:明明有千万种方法制止裴云亭炼制药人,散播瘟疫,但你并未阻止。

其实在我让你派人盯着浮玉山岩穴动静的那几日,你便知道了他们在炼制药人。

对吗?祝清吾冷冷地问道。

裴应川一时无措。

他静默良久,才开口喃喃:是。

既然祝晏已经将此事挑明了,那他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祝晏将何七等人派到京都盯着信国公府,所以才让他派人去盯浮玉山岩穴的事。

觉影卫和北麟司的人,个个都是高手。

怎么可能查不出浮玉山上的那档子事?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只是为了能让裴云亭露出马脚。

到时候好一举扳倒裴云亭。

所以他才会纵着裴云亭继续在浮玉山炼制药人,甚至散播瘟疫。

临川的两任知县,死的死,逃的逃。

就连韩广都惨遭灭门之灾。

如若再发生瘟疫,那裴云亭在临川的所作所为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吗?以父皇多疑的性子,定会彻查裴云亭。

到时候他的这个好弟弟,几乎就没有什么翻身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