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画饼

2025-03-31 13:21:34

翌日清晨,太阳透过云霞,悄悄探出红扑扑的半边脸,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正在打探着俗世间的热闹繁杂。

西屋,程喜漫懒耷拉着脑袋,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掉漆的小木匣,盖子半开着。

小木匣里露出两个五十两的银锭,还有一些碎银子和铜板。

程喜漫数了一下,两个银锭一百两,还有七十两碎银。

除此之外,还有夫君平日里抄书所赚的铜板。

这几串铜板加起来也得有个六七贯了。

程喜漫叹了口气,还不够!如今已是早春二月,山上的沙柳、奶蓟、藜芦和乌柳都开始冒新芽了。

山林里的椿皮、合欢皮这种树皮类药材也快到采收期了。

程喜漫也不打算自己炮制药材了,等采完后她直接卖给徐家药铺。

她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有两方面。

一方面,徐郎中是个实在人,心肠又好。

去年祝家最困难的时候,他也没少帮忙。

如今她有了赚钱的路子,自然不能忘了他。

更何况,徐郎中在庆安镇开了十几年药铺,他跟临川城的各家医馆和药铺合作颇广。

等到秋收之时,阿灿就得上学堂了。

到那时,她在临川城开医馆,怕是还得多仰仗徐郎中的人脉。

正所谓独木不成林,她若真想暂时在临川城靠开医馆站稳脚跟,还得需要同行间的互帮互助。

就在程喜漫唉声叹气为日后生计发愁之时,祝清吾推门进来。

程喜漫一下子回过神来,她转过身去看他。

祝清吾站在门口,长身玉立,身上穿着她前几天为他新做的细棉青色春衫。

程喜漫落在祝清吾身上的目光久久未能离开。

心想,夫君风光霁月,穿什么都好看。

思及此,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豆青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唇角微翘。

这衣裳料子可是天香绢,是那日去镇上卖人参时,夫君为她买的。

夫君本来是打算去成衣铺直接给她买几身春衫的。

可又怕她不喜欢那些老旧的款式,才又折回布庄买了几匹天香绢回来。

前几日天气暖和了,她便用这天香绢给自己新裁了几身衣裳。

剩下的布料就拿来给云畔做新衣了。

祝清吾垂眸看了程喜漫一眼,而后走到她跟前。

有心事?祝清吾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热茶递给程喜漫。

程喜漫接过茶水,小口抿着:也不算心事。

程喜漫放下茶盏,一脸严肃地看向祝清吾:夫君,等秋收时,阿灿就能上学堂了。

祝清吾微愣,阿灿确实到了读书的年纪。

阿灿聪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他本打算等回了京都之后再设法安排阿灿进国子监。

可如今看来,等秋收时怕是回不去京都。

既是这样,那便让他暂时在庆安镇上的学堂里念吧。

祝清吾薄唇轻启:是得为阿灿读书的事做打算了。

程喜漫将小木匣递给祝清吾,柔声道:夫君数一数,我们的家当。

祝清吾很配合地接过小木匣,而后打开随意地瞥了一眼。

这些银钱几乎都是你赚来的。

祝清吾掂了掂木匣,笑了。

程喜漫嗔怪道:夫君又跟我生分。

她顿了顿,又道:我们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

说罢,她又清了清嗓子,红着脸小声嘟哝:夫君的也是我的。

见祝清吾不说话,她拽了下他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娇蛮。

是不是这个理?祝清吾微微垂眸,遮掩住眸底翻滚的汹涌爱意。

他顿了顿,伸手捏了下程喜漫珍珠般圆润光滑的耳垂:是这个理。

程喜漫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嘟嘴不满道:那夫君日后不准再分什么你呀我呀之类的,可记住了?她用祝清吾平日里训她的语气跟他说话。

祝清吾勾着唇角轻笑一声,温声道:记住了。

程喜漫见状,这才舒展了眉头。

她抬眸看了眼祝清吾,又扯了下他的衣袖:夫君也坐。

祝清吾听话地坐了下来,兀自倒了杯茶水轻抿了几口。

程喜漫深吸一口气,而后起身,径直坐到了祝清吾的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祝清吾已经习惯了小娘子整日黏着他的行为了。

若是哪日小娘子在他跟前不撒娇耍赖,不黏黏糊糊的,他总觉得心里头缺了些什么。

莫说只是坐在他腿上了,她就算是骑在他头上撒娇耍赖,他也是愿意的。

她对他做什么,他都是心甘情愿地接受。

程喜漫似是软得没了骨头般,整个人依偎在祝清吾的怀里。

一会儿摸摸祝清吾的鼻子,一会儿又亲亲他的眼睛。

祝清吾唇角微翘,眼底的宠溺都快要满的溢出来了。

任由小娘子在他脸上作乱。

程喜漫小声嘟囔:夫君,等秋收时,我们就搬去临川城,好不好呀?语气里明显含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祝清吾没开口,而是抬眸看她。

程喜漫见状,又解释道:到时候阿灿在临川城的学堂读书,我再开个医馆。

她顿了顿,又道:夫君先养病,等身体好点了,开学堂的钱就攒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办个学堂。

到时候畔儿也长大了,就让她和阿灿都到我们办的学堂里读书,夫君就安心当你的教书夫子,好不好?祝清吾愣了一下,温声道:好。

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同意的。

可是... ...祝清吾叹了口气,垂眸看她:你不想去京都了吗?祝清吾话音刚落,程喜漫便怔愣了一瞬。

她想回京都的。

可是没有银钱的话,他们就算回了京都,又能做什么?到时候拖家带口的,别说救爹爹了,怕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待思绪回笼,程喜漫抿了抿唇,轻声道:去,但还是得先攒钱。

隔了半晌,她又补了句:夫君放心,我会努力赚钱,到时候我们在京都买个大宅子... ...程喜漫吧啦吧啦又说了一大堆。

说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怎么觉得自己方才给夫君画了个大饼呢... ...越扯越远了,回京至少还得等个一年。

她暂时的目标就是赚银子、搬家,然后开医馆接着赚银子。

这些日子,她也算是想明白了。

虽说爹爹如今被关在大牢,可能会吃些苦头。

但只要小姨和表哥没出大事,那爹爹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等她回京后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陛下后,相信陛下会有个决断的。

她相信陛下并非那昏庸无道的君主。

证明爹爹清白的物证她有,至于人证... ...只要她能活着回到京都,能活着见到小姨和表哥,那人证自然也会有。

祝清吾伸手捏了下她的粉颊,温声道:又在胡思乱想了?程喜漫弯着眉眼笑了:没有胡思乱想。

她学着祝清吾那日撩拨她的样子,也撩拨祝清吾:我明明是在想夫君。

祝清吾垂眸看了她一眼,身子微怔了下,而后失笑。

夫君,等过两天我想上山采药去。

程喜漫推了推祝清吾的胳膊,朝他撒娇。

祝清吾其实是不想让她去深山里采药的。

春日已至,大地回暖。

深山里经常会有凶猛野兽出没,听说还有熊瞎子和豺狼虎豹之类的野兽。

可若是不采药,她前半年就没有收入来源。

程喜漫眯着眼睛想了想,觉得自己若是想赚银子,光靠采药是不行的。

虽说重生后,因为胸口的那个锦鲤图案,她的运气好了不少。

但是运气再好,也不可能天天能捡人参、挖天麻、卖灵芝... ...程喜漫接连叹气。

实在不行,她就在耕余村里开一间小医馆。

这样,村里人看病的话,也不必跑到几十里以外的镇子上去了。

思及此,程喜漫心里便已经有了主意。

程喜漫觉得不能光想不做,等过几日她就去采药。

再赚些银钱后,就请工匠将祝家里里外外翻修一遍,再盖上两间房。

大的那间既可以做医馆,还可以当药铺。

不过这事她还是得跟徐郎中知会一声。

莫要让徐郎中心生嫌隙,觉得是她抢了徐家药铺的生意。

程喜漫心绪有些繁杂。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脑袋里全是赚钱开医馆的事情。

连祝灿和云畔何时进屋都没发现。

祝灿抿着小嘴站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两支桃花,神情略显尴尬。

祝灿看着祝清吾和程喜漫亲昵的动作,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心想,他和云畔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阿嫂和哥哥不会是打算给他和云畔生小侄子,然后被他俩给打断了吧?思及此,祝灿心里涌上一股歉意。

就在他正打算拉起云畔偷溜时,耳畔传来云畔奶声奶气的话。

阿嫂,我也要抱抱。

云畔说话间便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朝程喜漫冲了过来。

她站在祝清吾和程喜漫身边,可怜巴巴地看着正搂着祝清吾脖子的程喜漫。

祝灿满脸黑线,他好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钻之前顺手把云畔这个小蠢蛋也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