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跟我爹说话?小姑娘板着脸,神色极其严肃。
李穆知道,上午他和唐世恭谈及河东剿匪时,唐小姑娘和她姐姐就在门外偷听,但不知道她为这事生气了。
他不由停了手上剥石榴的动作,不安地问:我说错哪句话了?不是说错哪句话——唐小白叹气,我阿爹,算起来也是你长辈啊,你不能态度好一点?抱上了大腿,又得寸进尺要求大腿尊敬她父亲,她是不是想太美了?好。
李穆点头。
想了想,又解释道:因大公子受伤之事,我和国公都有些着急,并非有意不敬国公。
确实是他粗心了。
他与唐世恭虽然是君臣,可以后也将是翁婿,是该态度好一些。
想到这里,李穆又解释了一句:我没什么长辈,一时不曾留意,下次不会了。
他毫不犹豫说好时,唐小白高兴,小祖宗还是听她话的;他解释第一句时,唐小白满意,小祖宗还是乖巧懂事的;他说到没什么长辈时,唐小白就开始心疼了。
小祖宗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就是一个没有长辈的可怜小孤儿啊!唐小白心疼之下,抢了他手里的石榴,剥了两颗塞到他嘴里,安慰道:没事,你年纪小,阿爹他不会在意的。
他嗯了一声,用嘴唇含住石榴,慢吞吞抿入口中。
不知是不是尝到了石榴的甜味,眉眼忽然一软,奶乖奶乖的,把唐小白萌得差点尖叫,又乐滋滋剥了石榴想再去喂他。
你们俩说什么呢?我怎么听着这么怪?门口传来一声。
唐小白投喂的动作一停,正转头去看,冷不防指尖碰到了温温软软的东西,回头一看,就见小祖宗正低头来吃她手里的石榴。
门口的李行远震惊地眨了眨眼。
这是他家太子殿下?被个小姑娘说什么听什么,喂什么吃什么,这是他准备辅佐的太子殿下?唐小白也觉得跟小祖宗太亲昵了些,便丢了石榴擦擦手,正色道:你的伤没事吧?李行远和秦容其实都受了伤,不过都是皮外伤,跟唐子谦没得比。
没事。
李行远随口应着走进屋,跟他们围坐在一起,也拿了个石榴在手,一边剥,一边问:大小姐呢?怎么没过来?阿姐累了一夜,还没起吧?唐小白答道。
她因为昨晚睡过了,又被强制要求睡了个回笼觉,所以起得还算早,也早早就来唐子谦这儿守着了。
小祖宗和李行远看起来身体都不错,还练武,体力恢复快。
大小姐就不定歇到什么时候了。
找我阿姐有事?唐小白吃着小祖宗剥在碗里的石榴籽,笑眯眯问。
倒也没什么事,李行远往外瞥了一眼,就想着大小姐怎么没赶我走?转回头,看见小姑娘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怎么?李行远问。
唐小白摇摇头。
有意见你就说呗!李行远逗着她说。
没意见……她哪敢对男主有意见?没意见,可能就是觉得你有点贱——门外又进来一人。
明眸皓齿,柳腰纤纤,步履轻盈走来,容颜清绝,自带仙气。
正是原书女主秦容秦美人。
秦美人笑容温婉大方,一点也看不出刚刚那句冷嘲是出自她的口。
刚刚谁说我贱?李行远往她身后又看了看,也是不太相信那句话是秦容说的。
秦容没接他的话,进屋后,在李穆身侧坐下,伸手去拿碗里剥好的石榴籽。
手刚伸出去,就见一手刀携着杀气劈下来。
秦容忙缩了手,惊讶道:我是你阿姐,吃你几颗石榴籽怎么了?下手太狠了!李穆冷冷瞥她一眼,不语。
唐小白看看小祖宗,又看看小祖宗的亲姐姐,内心有点小窃喜。
哎呀,小祖宗还是最喜欢她了……说说河东剿匪是怎么回事?秦容自己拿了个石榴,边剥边问。
李穆朝里屋瞥了一眼。
屋里还有个御医。
河东连续两年遭逢春伏大旱,导致匪祸横行,自今年二月以来,已经有不下十趟官粮、官银被劫,陛下欲以晋王领兵,前往河东剿匪。
李穆道。
晋王领兵?领我阿兄这个兵?唐小白不屑地轻哼了一下。
晋王领过兵吗?打过仗吗?分明是让唐子谦打头阵,李枢在后面捡功劳!不要脸!既然如此,唐大公子不去也罢。
秦容道。
李行远摇摇头:河东……谁都想去,谁都不敢去。
什么意思?唐小白皱眉。
最讨厌卖关子了。
河东的匪患不是谁都能治,治好了——想着里屋还有个御医,李穆也不能把话说开,但见小姑娘满眼迷惑,便凑到她耳边低语两句。
唐小白一下子睁大了眼。
这、这……李行远嗤了一声,忍不住同秦容抱怨:你看他,什么都跟个小姑娘说。
秦容笑了笑,道:唐大公子伤得这么重,别说去河东了,就是明天的朝会都去不了——谁说我去不了?众人动作语声一停,随即齐齐转头看向里屋。
唐子谦扶门框而立,俊美阴柔的面容配上苍白的脸色,有种病娇的美感。
他唇角微微勾着,眼里带着淡淡笑意,重伤未能将眉目间舍我其谁的倨傲削弱半分。
众人安静一瞬。
突然,唐小白跳了起来。
你起来干什么!把我们喊进去说不一样吗!……不管是轻松下地,还是强行下地,总之,唐子谦能下地了。
这神一样的恢复力,就连御医也只能说上天护佑。
但唐小白总觉得是男女主两个都在守着的关系,他要是拖个三年五载的才好,主线还怎么走下去?只不过,虽然是脱离危险了,但御医诚恳建议,还是不要下地乱跑比较好。
伤在胸口,又余毒未清,建议静养。
所以——河东剿匪的事,还是算了吧……顾凝泪眼盈盈看着长子。
李穆也觉得遗憾,问:大公子以为,谁适合代你去河东?唐子谦仰面躺着,闭眼想了一会儿,笑道:我觉得,还是我自己合适!子谦——不过,明天朝会我应该是去不了了——他顿了顿,又笑了起来,记得帮我看看,谁迫不及待想代我去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