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动光移,将来人的脸完整露了出来。
轮廓冷硬,目有锐芒,视线落在唐小白身上,冰冷且不善。
驸马!侍卫认清后行礼。
唐小白立即露出一个不太走心的惊讶表情:原来是赵郎将啊!装模作样松了一口气,赵郎将这么悄无声息地冒出来,实在太像我在家里遇到过的那个刺客了,我还以为有人要劫持公主呢!赵景脸色变了变。
他自是知道燕国公府那个刺客是怎么回事,将他同那个刺客挂钩,用心不可谓不歹毒!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会这么阴狠?莫非——赵景刚阴沉了眸色,便遭到平阳公主冷声质问:你来干什么?公主一如既往地姿态骄傲,但尽管皱着眉,冷着脸,却透着一股心虚。
那么骄傲、那么受宠的平阳公主,总是在他面前底气不足。
赵景语气一缓,道:听闻公主举宴,特——公主举宴,请的是才子才女,唐娇娇凉声打断他,又撞了一下莫名焦躁的平阳公主,赵郎将是准备作诗?还是作画?赵景面色一沉,冷冷看她一眼,不答反问:唐大小姐今日是作诗还是作画?竟敢讽刺大小姐不学无术?唐小白当下就想捋袖子上去,替大小姐把唐诗三百首背一遍。
刚往前一挣,就被唐娇娇按了回去。
我不作诗,也不作画,但我是燕国公府大小姐!唐娇娇抬起下巴作睥睨状。
我是驸马。
赵景淡淡道。
唐娇娇嗤笑:这时候知道自己是驸马了!平阳公主原本对着赵景还有些恍惚,听到这里,目光回聚,冷冷道:赵郎将要是没事的话就请吧,今晚我这儿没备赵郎将的席位!赵景凝视她片刻,忽然温声道:听说公主宴请才子,臣是粗人,帮不上什么忙,便带了些彩头来,为公主添几分热闹。
这语气,这态度……唐小白不由打量他。
赵景正令人将一只木匣捧到平阳公主面前打开,他一双眼既深沉又复杂地凝视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瞥了一眼木匣里的东西,更是脸色变幻不定:你什么意思?唐娇娇也往里看了一眼,面露讥诮,却没有说话。
要不是怕气场崩了,唐小白真的很想跑过去看看盒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赵景没有回答,深深看了平阳公主一眼,道:公主有客,臣就不打搅了。
说罢一礼,就这么走了。
唐小白这才跑过去看彩头。
是一枝玉雕的荷花,玉泽温润,雕工精致,也很合今天的场景。
驸马可真是贴心!驸马特意跑过来看公主呢!驸马待公主真好!总有几个瞎了眼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唐小白瞥了平阳公主一眼,却见她眉间躁动,目光犹豫,心里顿时觉得挺没意思的。
敢情她们姐妹俩挑拨了半天,人家小两口分分钟和好了?唐娇娇则笑了笑,道:我不胜酒力,先回去了。
唐小白立即配合地收回摸玉的手。
平阳公主脸色一变,吩咐道:布幛撤了,都给我作诗去!说罢,将唐娇娇一挽,又将唐小白一拉,拖回水边座席上:就喝了一盏,哪来的酒力?又令人上酒添菜。
公主,这彩头……婢女捧着木匣请示。
平阳公主怔忡片刻,烦躁地摆手:拿去那边让他们争去!又一仆来禀:驸马在前宅,言称候公主回宫!唐娇娇轻笑:驸马待公主真是情深……唐小白哼道:迟来的情深比草贱!唐娇娇笑:比什么贱不要紧,要紧的是,再不贱,就做不成驸马了。
唐小白肃然:阿姐慎言,给公主留点面子!平阳公主:……让他滚!平阳公主终于被姐妹俩激得恼羞成怒,不许再放赵景进来!唐小白想了想,道:驸马说不定会在外面等着送公主回宫呢?派人去宫里说一声,我今晚留宿公主府不回去了!驸马这么情深,一定会在门外等公主到天亮——你够了!平阳公主瞪了她一眼,朝唐娇娇抱怨,我就说她鬼精灵什么都懂!她都懂,你呢?唐娇娇当场怼了公主一句。
然而宴散后,却拉着唐小白质问:你跟谁学的那些话?什么话?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唐小白哦了一声,随手甩锅:不是跟你学的?我说过这种话?唐娇娇茫然。
不是你还能是谁?唐小白甩完锅迅速转移话题,阿姐,你觉不觉得赵景今天怪怪的?其实不只是今天,上次在勤学堂外看到就觉得有点怪了。
之前赵景对平阳公主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厌恶的,现在转变得太突然、太彻底了。
上次以及这次,赵景看平阳公主的眼神复杂到她用扇形统计图都分析不出来。
唐娇娇不以为然:不就是怕富贵不保?我早就说了,公主喜欢他,他才是高高在上的驸马,公主不喜欢了,你看他是谁?唐小白脑中灵光一闪,顿悟了!曾经死缠烂打的未婚妻突然失望放手,这不就是开启追妻火葬场的大前提?呵!男人!想想就手痒,忍不住问:阿姐,赵景要是真在外面等,我们可以揍他吗?话音刚落,马车便一个急停——大小姐,是赵驸马。
车外奴仆禀。
赵景?唐小白期待地看着唐娇娇。
唐娇娇瞥了她一眼,冷笑:理他干什么?走!又压低声音道,只要他一天是驸马,就不能主动动手!那要怎么被动?唐小白小声问。
唐娇娇:呵!目光隔帘冷冷直视前方,现在不就被动了?燕国公府的奴仆都是唐大小姐一手带出来的,大小姐没说绕道,那就绝不能放下身份绕道,便直直朝赵景撞去,仿佛没看到这么个人。
大小姐这脾气……啧啧啧!墙头树影下,一人啧啧摇头。
另一人看他一眼,忍不住问:世子大晚上跑出来,就是来看唐大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