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呸了一声:这么诅咒自己,你不嫌晦气?假如呢?燕三郎本着就事论事的精神,你会直接挣脱天衡束缚,或者又被封印百年?我也不知。
千岁瞪着他,你不会胡来,对吧?当然。
燕三郎笑了笑,我惜命得很。
可是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娄师亮,天衡的第二任主人。
对了,娄师亮自尽之前,你的修为到什么水准了?最后一场大战之前,只比现在弱上三分。
大战之后……你也知道的,我的本命法器都碎了,只好换成琉璃灯。
千岁说完一怔,你是以为,他……燕三郎立刻摆手:不,我只是随口一问。
以他性情,不应在靖国风雨飘摇时扔下靖女皇才对。
两人逛吃逛吃一阵子,走到夜市尾端。
重修后的燕子塔周围形成了繁华的夜市,也带动了这里的铺子。
除了吃食之外,许多白天营生的门铺到此时都还开放。
其中一家金石缘的铺子位置最好,这时候也依旧华灯高照。
千岁瞅了瞅它的招牌:就是这家了。
抓着燕三郎走了进去。
这里面卖些玉石首饰和小巧物件,平价不贵,跟盛邑主街上的旺铺价格不可同日而语,但胜在做工漂亮,这里的店家又在四角摆上几颗夜明珠,加上七八盏油灯,把自己的商品照得光芒熠熠,很讨人喜欢。
所以夜里进来逛店的年轻男女不少,男人们也乐意花点小钱,给心上人添置一两件首饰。
燕三郎和千岁走进去,店主的眼神顿时亮了,搓着手迎了上来:两位客人买点什么哟?他这店里罕见珠璧一般的人物,并且这对男女衣饰不菲,女子头上的珠翠都足够买下十个金石缘了。
这是大客户啊,他怎么敢怠慢?随便看看。
千岁目光在店内逡巡,你这里倒有些好玩意儿。
是,是!店主领着他们去看一套头面,这是红宝石制成的华胜、项链和耳环,全套都是金镶宝石,所谓珠光宝气不过如此。
试试这个。
千岁理都不理他,却看中边上一只发簪。
这只是根银簪,不算华丽,但簪头是白冰种翡翠雕成的猫咪正在追逐红绣球,猫儿的形象倒是维妙维肖。
店主取下发簪,燕三郎接过,替她轻轻戴上。
如何?灯下美人眼波流转,看呆了店里好几个男子。
好看。
燕三郎实话实说。
她贵气十足,加一件小物就加一分活泼。
簪子我要了。
燕三郎目光不经意扫过台面,忽然凝住,顺便看看这枚戒子。
千岁顺势看去,也是轻咦一声。
那是一枚蓝宝石戒子,戒面如黄豆,蓝莹莹地剔透无杂质。
她定睛细看,还发现蓝宝石当中有光芒流转,如同活物。
这不就是魂石么,怎么被人做成宝石戒子了?买它。
她二话不说。
店主却道:抱歉,那枚戒子已经被客人定走。
这里另有几款……千岁摆了摆手:别的没兴趣,这戒子售价多少?一百两。
真便宜,千岁挑了挑眉。
这要放在主街店铺,不卖到一百五十两以上不松口啊。
店主暗自叹气,这两位为何不在戒子售出时赶到啊,土豪就应该当场飙价才对,然后他赚个钵满盆满。
燕三郎又问他:从哪里收来这枚戒子?一个破落户主动送来的。
店主笑道,他家原本在南边做生意,结果澜江发大水把他的货全淹了,伙计都死了两个。
他赔也赔不起,还欠一p股债,干脆就举家北逃。
你还能找到他么?店主一怔:那当然是不能了,他卖了戒子拿钱走人,我也没问过他去哪里安置。
看来是没戏了,来源不可溯。
此时店门又被推开,有个锦衣少年走了进来。
庄公子。
店主笑逐颜开,您的戒子已经装入锦盒备好。
言外之意,蓝宝石戒子是这位庄公子买下的,您二位看着办。
拿来吧。
庄公子嗯了一声,挥挥手,身后的家丁就上前,甩给店主九十两银子。
先前他们已经放过十两银子的定金了。
燕三郎果然很上道儿:庄公子,戒子可否转卖?庄公子走进来就目不斜视,这时才看见燕三郎二人,尤其望见千岁时眼神都直了,惊为天人。
燕三郎的问话,他就没听清:什么?一百五十两。
庄公子明白了,这少年想买走蓝宝石戒子。
他看了千岁一眼,是要博佳人欢心吧?送一枚戒子就能抱得美人归,凭什么?他板起脸:抱歉不卖,我也要送人。
燕三郎眼都不眨就加价:二百两。
二百两就是二十万钱哪,边上的店主听得眼红。
这要是进账二百两,他至少能关店歇上五个月。
庄公子脚步一顿,脸上泛起古怪的笑意:两千两。
博二十倍进账,有钱为何不赚?过分了。
千岁赶在燕三郎之前开口了。
这位姑娘,我可以……面对她,庄公子满眼惊艳,可话还未说完,外头又有数女掀帘起来,走在最前头的像是一对主仆,燕三郎见了就觉眼熟。
庄公子?走在前头的女子柔柔唤了一声。
她生着鹅蛋脸,甜美可人,发生了何事?她原本在店外候着,听见里面有动静,于是和女伴们一起进来。
没什么。
庄公子转头看她,脸上堆起笑容,我在这里定了一只戒子想送给你,结果这人也想买下。
这人?女子目光转到燕三郎身上,不由得轻呼:伯爷?她声音里饱含的惊喜,连庄公子也听出来了,眉头不由得一皱:谁?这位是名满盛邑的清乐伯。
她先给庄公子介绍,而后向燕三郎笑道,燕伯爷好,我们又见面了!燕三郎颌首为礼,很是客气:刘小姐好。
而后向她身后的闺秀们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