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笑道:不过他也不知道我们手里有张王牌。
一旦幽魂在附近,魂石戒指就会亮起。
这检索方式虽然模糊,充当警兆足矣。
挑唆颜烈与我们战斗的构想落空。
燕三郎考虑下一步计划,它还打算怎办?这些东西烦人得很。
千岁哼了一声,一计不成,还会有下一计。
燕三郎分析道:莫不是要设法侵占天狼谷弟子,或者嫁祸给我们?有理,我们还得先下手为强。
千岁给他出主意,虽说四凤镇人口不少,但这些幽魂当人上人惯了,享受舒适安逸惯了,它如能自由选择皮囊的话,多半不会选择平民。
那么这就筛掉了四凤镇里七八成居民。
幽魂也想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啊,否则怎么选了靳丰这个富商附身?金钱带来的享受,谁能不爱?可排除这么些,余下的人数范围仍有近千呢,何况居民在全城流动甚至外出,不会像树木那样老实栽在一个地方,等着燕三郎来检查。
少年一时也没想出好办法,终归他们对这个幽魂的了解太少了。
千岁干脆切换一个话题:对了,再给我好好说说,给颜烈解药这件事儿?给出解药,那就是承认我们偷走了玉太妃。
这人心眼儿比针尖还小,能善罢甘休么?他几次三番派人来盛邑,至少有七八成把握认为玉太妃在我这里,解药也在我这里。
燕三郎给她分析道,若我在客栈里极力否认,只会加深他动手强抢的念头。
打就打。
千岁冷冷道,颜烈连病虎都不如。
那就遂了幽魂的愿。
燕三郎轻声道,颜烈本为端方而来,我何必为端方挡去这个麻烦?唔,也是。
端方那小子她也看不顺眼,不比颜烈好到哪里去。
让他们狗咬狗最好不过。
再说,把解药给颜烈有什么坏处?千岁想了想:他惦记玉太妃的下落,说不定还要设计捉拿你。
那是后话了。
水有点凉了,燕三郎随手在木桶上贴了一张唤火符。
他的身体对寒冷两极的耐受力远超常人。
在四凤镇期间,他得当我的盟友。
敢动歪心思,说不定我就把解药销毁。
颜烈谨慎,尤其牵涉到自己求存的唯一希望。
燕三郎下了个结论,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多一个盟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唔,也是呢。
算你有理。
千岁问燕三郎,你猜,幽魂为何能掌握颜烈的动向,甚至知道他会来这里截杀端方?这事儿就玄幻了。
他相信颜烈的行踪是个秘密,安涞王城里都不该有几个人知道才对。
否则他暂时交出政权,颜霜为了长久统治着想,大概率会派人追杀他。
颜烈能出现在这里,本身就说明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更何况,颜烈和端方的恩怨更加隐蔽,从不曾摆上台面。
甚至如今的宣国迫于压力,还要尽力拉拢拢沙宗。
除了两年那一场风波的当事人,谁能这么清楚?燕三郎缓缓道:细思极恐。
幽魂的势力,已经渗入颜烈身边?莫不是他身边有奸细?千岁也想到这一点,你和颜烈的合作,一定要更小心。
燕三郎点了点头。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事,可一时想不进来。
烛光一暗,身后有人站定。
随后有只纤纤素手越过他的肩膀,抚到宽厚的胸肌上。
少年呼吸微顿。
我洗好了。
嗯哼。
她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小手擦去他胸膛上的水珠犹不满足,继续往下方探索,就想埋入水面以下。
燕三郎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要起身了。
她干脆从后头抱着他的脖子,俯首咬住他的耳朵:你起呀。
热气吹进耳,少年浑身都僵硬了,抬头一看外头,天黑了。
红衣女郎吃吃笑道:看什么?假正经,天黑才好办事。
她已经忍了两年多,这么耐心的付出是不是该有回报了?过去这些天都在赶路,好不容易有个晚上安顿下来,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吃了他,从头到尾,一点不剩!不好。
燕三郎喉结上下滚动,强行抑制着一把将她抱入浴桶的念头,四凤镇太危险!他抓着她的手,轻柔但坚定地从脖子上挪开。
千岁很不高兴:你的伤不是好了么?臭小子还对白苓承认了。
还差个几天。
他声音沙哑,我能感觉到。
真的?千岁侧头看着他,将信将疑。
如果他的心病只剩一点儿尾巴,那么除了他自己,别人的确说不准呢。
真的!他满脸严肃,这一关怎么也要蒙混过去。
行罢。
她怏怏缩手,退到屏风外头,那你起来吧。
等了几息,她看到屏风后头的身影一动不动,还坐在水里。
出来呀?等下。
燕三郎的声音和身体同样依旧紧绷。
他也想一步迈出桶,怎奈……为了转移千岁注意力,他轻咳一声:你猜,迷藏幽魂会不会已经出城?千岁果然好好想了想,最后道:不会吧?为何?他好不容易把我们引来这里,不会那么容易就收手吧?千岁冷笑,不止我们想要他的命,他也想我们死呢。
那么延寿契约大概还在四凤镇。
燕三郎低声道,我们留下来,看看他还有什么后着要出。
嗯……水不凉么?哗啦一声,燕三郎终于迈出浴桶,拭水穿衣。
千岁踱去窗边开了条缝,只见天空暗沉一片,唯有西边山头厚厚的云彩还残留一丝糜艳的血红。
在她的注视下,这点红光也消失怠尽,深山和四凤镇都陷入沉沉暮色之中。
很快,黑暗就会降临。
血光……她黛眉微蹙,我总觉得,后面还有不祥。
此时外头有人敲门:清乐伯在吗,我是邱林。
是颜焘从前的侍卫。
燕三郎已经着装完毕,只有头发潮湿还未扎起:请进。
今天精神不佳,一直以为才早上十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