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这位毕竟是天狼谷未来的姑爷,这面子总是要卖的嘛。
端方问燕三郎:怎么出去?少年摇头:大伙儿身上的物件都不见了,这里必然不是现世!有个天狼谷弟子喝问:你敢劫掠白师姐,跟我们出去受审!那也得出得去。
燕三郎并不动怒,你们常来四凤镇,识得这条路么?天狼谷弟子都不吭声了,面露不豫。
终于有人道:初进时还认得,越走越是陌生。
这名天狼谷弟子又补充一句:我就是四凤镇人,在这里从小玩到大!无论如何,先出去再说!端方问燕三郎,哪个方向?就在这时,不远处又有脚步声响起。
杂而凌乱,一听就知道人多。
在巷子里穿行的,除了这几路人马之外就只有……端方的脸色变了。
果然,黑暗里踱出十余人,正是他的冤家到了:铁太傅扶着颜烈,后者在夜色中的神情阴森:哪里跑?他盯着端方的眼里写满仇恨。
这一刻多钟的追捕让他的怒气不降反升,如同火上浇油。
端方疾声道:这地方太诡异,先出去再动手!这时候还想着讨价还价么?颜烈无动于衷。
燕时初!他咧嘴一笑,如同夜枭,还不动手?千岁气得想骂人,这时候要是有修为,她想亲手把颜烈大卸八块!与此同时,颜烈也挥了挥手,身后精锐倾巢而出,向着端方冲去。
混战开始!燕三郎就站在两伙人正中,首当其冲成了靶子。
有人一指他脑门儿,大喝一声:打死这厮!双宗弟子黑着脸奔来,优先冲燕三郎挥起拳头。
早看这厮有问题,既然跟前面这帮人是一伙儿的,那就要先下手为强!打不打?千岁转头去看燕三郎,哪知他却反手抓着自己猛然退步,一下子跨进民宅里,赶在对方的拳头砸过来之前,咣当一声反手关上了门!他还没忘落闩。
这就是不打喽?虽然时局紧张,千岁还是忍不住笑了。
臭小子化解危机的方式,从来都出人意表啊。
木门砰砰响了两声,就安稳了。
他俩既然主动退出战场,双宗那一方的弟子也不会非揪住他们不可,毕竟大敌是颜烈等人。
外头传来了打斗的声响,咒骂声、痛呼声,以及拳拳到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燕三郎听了一小会儿即道:颜烈占上风。
千岁还维持着扒门的姿势,闻言点了点头。
拢沙宗和天狼谷门下虽然也会拳脚功夫,但平时都以修行法诀、调息内养为主,像他这样精练体术的少之又少;反观颜烈身边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锐,铁太傅更是沙场之中杀人的老手,即便年事已高,技艺却没有丢失。
更重要的是,颜烈占了人数上的优势。
不久,他们就听见了第一声惨叫。
那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痛苦,只有长长一声。
有人死了。
千岁小声道,赌十两金子,死的是端方这一边的人。
不赌。
燕三郎也是这么认为的,颜烈要杀的并不仅仅是个端方。
现场这些门徒,他全要灭口。
迫于国内的暴乱起义,颜烈进四凤镇之前,宣国和拢沙宗关系又恢复到空前紧密的状态。
现在他追杀端方却有这么多目击者,倘不除个干净,日后两大势力关系危矣。
好在追进暗巷的拢沙宗子弟不多,副宗主万东阳也没跟来,只要一一灭口,颜烈就能修正这个大麻烦。
总之,端方必须死,其他得陪葬。
很快,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打生打死的两伙人正在远离。
如果一伙儿逃,一伙儿追,离这儿越来越远倒不奇怪。
这栋宅子是怎么回事?千岁敲了敲门板,第一次推门进来还什么都没有,现在怎么屋舍俨然?她转头,看见的景象和普通平民小院并没什么不同。
平凡到让人提不起兴致去游走一遍。
角落的植物长满尖刺,他们没有靠近。
燕三郎走到杏树边,伸手拍了拍树干,而后从杂物堆中拣了把卷刃的斧头,一下砍在树上。
笃,树干上出现一道白痕。
燕三郎抚了抚,发现刀口毛糙,深半寸:这是真的。
这手感和真树一模一样。
或者说,这就是真树。
不像是幻术。
他们先前和蜃妖打过交道,知道蜃妖幻出来的场景经不起敲打,会消失不见。
这里却是截然不同。
幻术可不会把我的愿力和法器变没!千岁哼哼,很是不爽,幕后人一直想着借刀杀人呢!暗巷变得像迷宫,他们、颜烈、端方,三伙人进来之后仿佛遭遇了鬼打墙,在里面团团乱转也出不去。
更离谱的是,他们最后居然相遇了,就在同一地点。
说这不是有人刻意布局,她才不信哩。
阿修罗仔细观察小院:我总觉得有人暗中窥探。
哪怕此刻也是。
这院子里就他们两人,可是被窥探的感觉挥之不去。
问题是,幕后这人想对付的是谁?燕三郎缓缓道,颜烈、端方,还是我们?搞不好想一锅端了。
千岁笑了笑,我们一直没找见那个幽魂的下落。
燕三郎和她所见略同,都觉这是幽魂捣的鬼。
方才有人指着我,直喊‘打死’。
他仔细回想,这人有些不对劲儿。
那是天狼谷的弟子吧?千岁也记得那人着天狼谷服饰,矮个子、中等身材,年龄最多就是二十出头。
又不是拢沙宗,跟你无缘无仇,为什么一上来就喊杀?无论拢沙宗还是天狼谷都注重门规森严,如果燕三郎真是劫犯,门人也得想法子将他擒下审问,怎么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弄死他?只是方才颜烈、端方两边已经开打,众人都是热血上头,这人一煽动,友军自然想也不想,冲着燕三郎就来了。
事实上,援护端方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