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面无表情:这会儿,杜长老应该已经找到铎人大军。
巨鹰是下午起飞的,这都过了两个多时辰,以老黑的速度,杜时素应该已经找到目标,正要接触。
希望他们这一回交上好运气。
……颜庆站在城头,接获探子来报:铎人继续前进,并且速度还有所加快。
他把这情报连续看了两遍,仰天大笑:好,好!计策成功了,千渡城也安全了!城墙上的将领闻讯赶来祝贺,都夸城主大人神计无双。
颜庆微笑不语,多日以来憋狠的那一口闷气终于出清,胸臆又是一片畅快。
再坚持几天,反攻的号角就会吹响。
此时,如血的残阳在颜庆看来也只是娇艳。
最多再经历三次夕阳,千渡城一定可以等来援军!……夕阳最后一缕余晖散尽,铎人大军正穿行于牢山。
先前经过两个小城,鲁玉成没看在眼里,继续向千渡城进军。
天上有东西。
军中起了骚动,因为天上的黑点在视野里不断放大,越来越近,越来越低。
低到终于有人能看清,那是一头盘旋的巨鹰。
吾乃青云宗长老杜时素。
天上传来声音朗朗,响彻四方,鲁玉成将军何在,请出来一晤,有要事相告!原来鹰背上还有乘客。
鲁玉成坐在马背上盯着天空中的小点,闻言眯起了眼。
这人自称是青云宗长老,胆子倒真不小,胆敢只身前来。
现在,这位所谓的杜长老就在他射程范围之内。
将军?边上的心腹低声询问。
要不要射下这丫?鲁玉成微一犹豫,摇了摇头。
他出发之前恶补过功课,的确听说过杜时素的名头。
这位青云宗的钱粮大总管为什么会亲自过来找他?无非就是劝他回去,莫扰千渡城。
天空中又传话下来:千渡城大船已被一把火烧个干净,我这里证据确凿!证据?鲁玉成想起昨天接到的左茂飞讯。
显然双方各执一词,出入很大。
他挑了挑眉:让他下来。
青云宗带来的证据,他倒想好好看一看。
若是看不满意,这位姓杜的长老可别想再飞回天上去了。
大军分开,从中清出方圆十丈的空地。
巨鹰很快降落,扬起飞砂走石。
杜时纱从鹰背上跳下,朝鲁玉成望来。
他和鲁玉成素昧平生,但知道怎么分辨一军之长。
鲁玉成迎了上去,两人相隔三丈站定:青云宗可真舍得,连长老都派出来了。
杜时素也理会他言语中的轻蔑,直入主题:鲁将军上当了。
哦?鲁玉成似笑非笑,杜长老知道口说无凭罢?证据何在?他这里紧赶慢赶只争朝夕,对方要是拿不出真凭实据,甭管是不是青云宗长老,他都教对方好看!铁证如山。
杜时素拍了拍巨鹰脖子,向鲁玉成抬了抬下巴,各执一词只是浪费时间,鲁将军何不眼见为实?鲁玉成闻言看向巨鹰,心里一动,这意思是?何解?我这鹰背上还能再乘一人。
杜时素笑了,鲁将军派人与我同乘,去看看白石山下的灾后场景,不就一清二楚了么?这倒是个简明扼要的办法,鲁玉成心动了。
他这些天接到两个情报,何家渡大船被烧在先,左茂称船只仍然充足在后。
虽说他还是命令大军继续进击,但心里总有一丝不安。
现在有个眼见为实的机会,如果何家渡真地没船了,他就不用在这里浪费人力!杜时素紧接着又道:从这里飞去千渡城,两个时辰足矣。
明晨之前,巨鹰就可以走个来回,鲁将军还要犹豫么?鲁玉成听到这里,很干脆地点了一名贴身近卫:你跟他去,看清楚些。
这人应了一声是。
杜时素暗暗松了一口气。
任务进行到这里,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鲁玉成又交给亲卫一枚玉球:带上控影球,将你见到的都摄下来。
他还不放心,唯恐青云宗对他的近卫动手脚。
毕竟世上法术千千万,其中定有几样可以控人心志。
这控影球却可以摄入前方影像,十分难得也十分可靠。
就像这青云宗长老说的,眼见为实嘛。
亲卫收好球,与杜时素一同乘鹰,直入云霄去也。
¥¥¥¥¥时间飞快过去了三天。
青云宗的攻城照常,哪天都没少。
攻击的方向不定,时间也不定,有时是黎明之前,有时日正当午,有时又是三更半夜。
总之,要把千渡城扰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颜庆身边也有跟他十余年的老将,看出这样下去势头不妙,于是请缨出战,以免铎人未至军心先乱。
颜庆允了,让他带四百人夜袭青云宗后方。
这一仗起初打得很成功,青云宗队伍用来堆放物资的两个村子被烧掉了一个。
颜庆站在城头都能看见火光冲天,心情大悦。
不过可惜的是,后半夜这支队伍虽然回来,却是七零八落,去时四百人,回来二百多。
据说他们纵火完毕,两边即有队伍冲出来合拢包抄,最后千渡军一百多人成了俘虏。
战斗并不凶悍,死伤合计才五十。
毕竟两边都是青云宗人,没有刻骨的仇恨,也用不着死战到底。
千渡军一看打不过,举手投降就对了。
太阳升起之后,城下有少年孤骑上前,把旭日抛在身后。
城守军认得,这是近些天来露面频繁的燕时初。
关于他的身份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他弯弓搭箭,干脆利落地将一样东西射在了城门楼的立柱最上方。
那柱子矗立城头,高达三丈有余,那么离地面就是九丈了。
眼力好的,一抬头还是能清楚看见这支箭,以及箭上钉住的东西。
那赫然是一个人头。
死者呲牙咧嘴,被颈血染红的头发在风中凌乱。
昨晚带兵偷袭青云宗后营的将领,竟然被斩首示众!城里城外,都听见这少年的声音震慑九霄:颜庆看清楚,这就是你今后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