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什的声音又激动起来,她受伤了,那么千红,咳咳……他忍不住咳了好几声,千红山庄的防御也会随之减弱,结界一定不如原先强大。
所以?燕三郎心头已有明悟。
本地主人越疲弱,千红山庄的结界就越薄弱!图什急切道,薄弱到一定程度,它就会、就会……他有些气短,燕三郎帮他接了下去:就会有漏洞。
正是,正是!举一反三,很好!图什赞不绝口,结界经不起削弱,否则就有漏洞,无论是六道之间的壁垒,还是千红山庄的结界都一样!燕三郎没被他的愿景冲昏头脑:就算这个结界变得薄弱,我们也未必冲得破。
首先要摸清规律。
再说,他身有隐忧还未解决。
以燕三郎之聪慧,瞑思苦想也未寻得两全之法。
是啊,结界不好破,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图什嘿嘿一笑,还有一大难点,就是我们无法定位千红山庄!他们处于暗牢所在的小世界,想跃入千红山庄就需要一条精准的路径,瞎蹦跶容易落入虚空之中。
他们谁也没有苍吾使者的特殊本领,进了虚空恐怕就是死路一条。
有时候,方向比力量更重要。
穿越时空壁垒这种事,差以毫厘,谬以千里。
要找到与千红山庄紧密关联之物。
燕三郎也明白,借其纽带,方能成事。
你手里有这种东西?图什的声音不掩得意:凑巧还真有一样。
比你拿出来的首饰好多了。
不能是一般物件。
燕三郎目光微动,千红山庄里的屋瓦、陶俑都不顶事。
我拿到的,怎么会是屋瓦陶俑?图什呸了一声,放心吧,这东西能用!可我一旦拿出来,千红夫人很快就会感应到它的存在。
所以,最好是万事俱备再派它上场!当真能用?燕三郎不喜欢这种蒙在鼓里的不适,万一失败、被千红夫人逮个现行,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么说还太温柔客气了。
他不知道千红夫人拿什么招数对付自己,但这位图什怕是会被处死。
能!肯定、确定、一定能用!图什斩钉截铁,你要信我!我在暗牢枯守好几百年,终于等来这么个机会,能轻易跟你开玩笑么?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得见个面?这可不容易,牢内越狱也是越,暗牢没那么容易被突破。
对。
图什嘶了一声,你绘在地面上的那个阵法很有趣,比我的要省力得多,稍作改动应该就能用上。
燕三郎目光闪烁:你看得清?要是看不清,方才如何能挪动阵脚?图什笑道,你也不用猜忌,我在你的牢里开这么个小孔,人虽然过不去,但神念总能分出一丝。
能玩这一手,这厮从前道行精深嘛。
神念探视不费多少力气,但越是操控精微,对施术者的境界要求就越高。
眼力不错。
燕三郎压下心头疑惑,你过来还是我过去?自然是我过去。
图什毫不犹豫,但我的力量就剩这么点底儿,用光就没了,后面全指望你了。
燕三郎眼也不眨一下:好。
图什说完,就没了声响。
十息过去了。
一盏茶工夫过去了。
眼看就快过完一刻钟,少年耐性再好,也忍不住问:要帮忙么?话音刚落,两丈开外的地面突然无声息蚀开一个洞口。
洞不大,直径只有四尺,并且边缘像是被强酸腐蚀,紧接着从中爬出一个人来。
这是个两鬓花白的老者,留一小撮胡子,身形干瘦。
这还是燕三郎头一次见到天人,实有些意外。
民间有俗语:貌若天人。
可见普通人心目中的天人,样貌是一等一的好,否则为何不说貌若修罗?但这老头子的确是老了,虽然从五官上依稀能见年轻时的风采。
天人的衰老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他又看了看老头子身后的地面。
图什爬起来后,那个洞就飞快合拢,不出两息功夫,地面平复如初,什么也没留下。
动作要快。
图什眉宇间挂着憔悴,暖黄的明珠灯照得他脸色很不好看,本地主人随时会发现我们。
燕三郎走回阵图边上:你要怎么改?方才等待图什期间,他已经换下烧焦的细线,并且顺着新思路做了些改动。
图什不顾疲惫,俯腰低头细看,一边道:你又改了?嗯,很好,很好!短短一刻钟内,这少年就把阵图改掉了四分之一,效率惊人。
这阵法出自谁手?图什出手调整几块瓷片的位置,构想极好,稍有些粗糙。
我。
图什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目光惊异。
这小家伙看起来最多就是二十岁,能绘出这么精深的阵法?方才想出来的。
燕三郎平铺直叙,多有不足,尽量完善。
图什向他竖起大拇指:英雄出少年。
当然时间紧迫,他这里还得抓紧干活。
燕三郎默默旁观,心中佩服渐生。
图什还夸他了得,其实这厮才看见燕三郎自创的阵法多久呵,就能指其不足,又做改进。
此道造诣之精湛,又要在燕三郎之上。
少年双手抱胸,站在边上看他干活,忽然问道:你还能活多久?哈?图什好像没有听清。
就算我们逃出去,你还能活多久?燕三郎不急不徐,我听说天人容貌可以越变越美,除非……除非已经老朽不可逆转。
图什接了下去,你说得对,没进千红山庄之前我就已经活太久了,再在这里消耗本源,如今已至天人五衰境地。
天人五衰是不可逆的过程,强大美貌的天人会像人类一样,在一段时间内快速老化,最终消亡。
当然,这个快速是对比它的生命周期。
事实上,天人进入五衰之境的老化速度,和人类基本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