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冒险历程就要结束了,从山腹走出之后,贺小鸢变回了那个雍容端庄的护国公夫人。
……山庄精舍。
燕三郎刚进屋,白猫就从二楼的廊台直接跳下来,扑进他怀里,喵呜撒娇个不停。
虽然只是分开了几个时辰,但它本能地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燕三郎抱它一下就把猫儿放回地上:我身上脏,别凑近。
他这身衣服趟过火山、坐过暗牢,不是泥就是灰,险些看不出本来颜色。
偏心!和他牵着手的千岁忍不住嘟囔一句。
他抱她时可用力了,怎么,怕弄脏白猫就不怕弄脏她了?少年交代门外的侍女:打水,我们要沐浴更衣。
已经备好了。
侍女往楼上一指,体贴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这两人返回精舍,千红夫人是知道的。
门才关上,燕三郎就抄起千岁细腰,一下跃上了二楼。
廊台果然放着一只木桶,很大很大,热汽氤氲。
千岁……燕三郎想说话,红衣女郎却抬指挡在他唇前:先沐浴,你脏死了!千岁的衣裳是法器,有自洁之能,从火山界回来后就亮丽如新;燕三郎的衣物却不是。
她伸手去解他衣襟:有什么话,洗干净后再说!衣裳褪下,露出少年结实而强健的胸膛,那里空空如也。
木铃铛果然已经不在了。
她伸手轻抚这片肌肤:那玩意儿不在,我还有些不习惯。
你本来也碰不到它。
他无情地戳破这个事实,千岁嘿嘿道:看破不说破嘛。
她对木铃铛的情绪很复杂,也不知道是痛恨多一点还是感激多一点。
好在,都过去了。
衣裳落地,燕三郎一把抱起她,迈入了木桶当中。
红袍在水中漾开,像怒放的火荷。
而她就像刚剥出来的莲子,又白又嫩又……好吃。
他剥了洗,洗了吃,越吃越香甜。
……也不知过了多久,燕三郎忽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躺在榻上,有个妖女翻坐上来,吃吃笑道:睡好了没?这回轮到我了罢?今次,轮到莲子成精吃人了。
不知哪里刮来一阵大风,池塘里的荷叶一个劲儿点头,把水面打得啪啪作响,饶有韵律。
送餐的侍女敲门,里面没人应答,倒是猫儿趴在门顶上喵了两声,又晃了下尾巴。
两位主人没空哩!侍女好像听懂了,转身离开。
过了好久,白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沿着高墙往里走,一个纵身就跳到廊台上。
它大小也是个妖,有修为护身,弹跳能力比一般猫儿要好得多哩。
敏锐的听觉也告诉它,楼上好久没动静了。
结果它刚刚跳到椅子上,就发现两位主人还没起身,男主人半侧着身,一手枕在脑后,望着窗子发呆。
女主人猫儿一样蜷在他怀里,青丝如云,铺满床枕。
果然没睡。
白猫高高兴兴地凑去榻边,蹭燕三郎的下巴。
少年顺着它的脊背抚下去,芊芊拱着背来回踱步。
毛蓬蓬的大尾巴竖起来,几次都掸在他脸上。
可他的模样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白猫忍不住细细悄悄地喵呜一下。
他好像有心事?这一声细若蚊蚋,但还是把熟睡的千岁唤醒了。
她揉了揉眼,在他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睡了多久?不到半个时辰。
你没睡?千岁有点不服气,不累?过去这几个时辰够折腾的,先是勇闯火山界,然后逃离暗牢,回到精舍又互相折腾……这小子的体力怎么可能比她更好?再来!她一翻身,又想居高临下。
慢着。
燕三郎一把揽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脸上满满都是诚恳,你赢了,我比你累。
千岁今次表现几近疯狂,仿佛要把两人精力都榨干为止。
他明白为什么,心里格外难过。
千岁这才拍拍他的面颊笑道:乖。
燕三郎抓着她的指尖,凑去唇边亲了几下,才把她按回怀里:说说,你怎么发现木铃铛的蹊跷?还要多亏了嘉宝善。
千岁遂将嘉宝善提供的情报说与他听,而后道,其实审完嘉宝善后,我就想抓着你先离开千红山庄。
只要回到人间,‘圣人’就不能出来胡作非为了。
没想到,他还是快了一步。
她和燕小三两次想离开千红山庄,都被对方早一步阻止。
第一次,圣人设计贺小鸢出事,第二次离间燕三郎和千红夫人,令他身陷牢狱。
千岁越想越是担忧:以‘圣人’心计之深沉,你和千红夫人的反击会那么顺利,真将他封印在暗牢当中?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燕三郎正色道,你猜,他若是逃出暗牢,首先要做什么?千岁不假思索:海神使!圣人花恁大力气算计千红夫人,借助她的神力、燕三郎的本事带回海神使,这人在后头一定有用。
海神使本人投入游戏争夺心脏,苍吾使者的躯壳现在是无主之物。
所有玩家的躯壳都是,对圣人来说,这就是大好机会。
可千红夫人布下了禁绝法阵。
千岁翻身坐起,这难度有些儿大了。
那阵法的确强大。
燕三郎方才也细细揣摩过了,单那十八只黄金符令,就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在暗牢时,我若有那一套黄金符令,或许不需要跟图什联手都能逃出来。
你何苦那么做?或许再多等些时候,我还是能逃出来。
他把话题切回千岁身上,幽魂族‘圣人’和图什希望逃出生天,必定还要找我合作。
千岁主动切断与天衡的契约,安静得无人知晓,在他这里却是壮举。
她让他在对付幽魂族圣人时,一下翻盘。
可是这个代价……他早知会有这一天,但从来没能做好心理准备。
那是与虎谋皮。
千岁却果断道,这些人算计太深,对付他们最直截了当的办法,就是不按他们给出的线路走,我们另辟蹊径,痛痛快快把他们直接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