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应对之法,你怎不听?千红夫人观颜察色,见她神情恬淡,也看不透她心里到底怎么想,以他见识阅历,说有办法或许真有办法。
圣人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与他交易就是与虎谋皮,后患无穷。
阿修罗耸了耸肩,笑道,至于寿限,既来之,则安之。
千红夫人微怔,若有所思。
阿修罗的确已经看透。
横竖圣人分身已死,所谓延命之法就随他而去,旁人休想再知道。
可是看千岁浑不当回事儿,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值得么?千岁挑了挑眉:什么意思?你已经自由了,不再受缚于天衡。
千红夫人还记得燕三郎在暗牢解约天衡的场景,何不为自己着想?此时离开山庄,海阔天空。
其实她和千岁都很清楚,这才是活路。
琉璃灯沉浮不定,像是赞同。
千岁沉默几息,终于手抚灯身微笑:此即吾所欲为。
真不愧是阿修罗啊。
千红夫人赞叹一声,紧接着就问,我跟你赌一把,如何?千岁有些惊讶:现在?一时技痒。
千红夫人点头,面露怀念,我掌管山庄多年,很少亲自下场。
若是洪荒游戏未得善终,今后也没有机会再试。
她语气颇多感慨,千岁却不为所动:我赶时间。
时间紧迫,她恨不得拔腿飞奔,只碍于千红夫人在此。
这人可真没有眼力价儿!她把不耐烦都写在脸上,千红夫人却不生气,只道:你不会后悔的。
我给出的赌注,独一无二。
千岁这才来了点兴趣:赌什么?千红夫人看了看亦步亦趋的嘉宝善。
这人也乖觉,知道双姝有话要谈,于是轻咳一声,对千岁道:我去对面凉亭等你。
说罢,绕门走去一处假山,远离两人。
一世修行心得。
千红夫人面色郑重,你赢了,我毕生所习、所感、所悟、所得,尽归你所有。
反之也一样。
哪怕心急如焚,千岁也不由得惊讶:这也能赌?在别处自然是不能的。
千红夫人抬手,掌心躺着一具黄金天秤,金光闪闪、纤尘不染。
是了,千红山庄不同于别处,人在这奇异之地连修为都可以交易,心得怎么就不可以了?千岁细看千红夫人,见其嘴角含笑,神态平和。
她心念电转,当即点头:好!两人正好路过某栋小院的白墙,千红夫人伸手一推,墙上就多了一堵门。
千岁随之而入,发现里面是个天井,有花有草,有假山有石桌,然而空无一人。
我还以为要去公平大厅。
只要有黄金天秤,千红山庄就是公平大厅。
千红夫人在桌边坐下,正要开口,千岁抢先道,我想请黄金天秤帮忙,把我的寿命兑作筹码。
千红夫人微讶,但随即恍然:好。
这事儿办完,她才抛出两枚空白筹码,时间无多,请!好,怎么玩?千岁拣起一枚筹码,凑近唇边念出了自己的赌注。
千红夫人如法炮制,而后道:天牌,一局定胜负。
阿修罗面上再度有讶色闪过,秀眉微扬:好。
¥¥¥¥¥清理掉进洞的妖怪后,燕三郎一行在矿洞中奔行,头也不回。
烈木重伤,强撑一口气才能踉跄走路,根本搬不动圣人,是燕三郎背着圣人前进。
重潼凑过来要扶烈木,后者不假思索,一把拨开他的手。
自己最虚弱的时候,万不能被敌人凑近。
重潼微愠:我好意扶你,方才也是不得已!方才他嫌烈木堵住洞口,一把将他拖了出来。
这口气,烈木能咽下去就怪了,旁人都能理解。
不过这当口吵架可不是好机会,晶长老投来不满的眼神,重潼抓住机会道:别不识抬举!说罢,要强行抓住烈木肩膀。
有人站出来,挡住了他的手。
是燕三郎。
别吵,我多背一人不是问题。
少年背对烈木,半蹲下去,上来!烈木看了重潼一眼,也不吭声,趴到燕三郎后背上。
燕三郎这副躯体甚是健壮,在方才的伏击战中又没受伤,同时背起两人不成问题。
他站起来,健步如飞,很快就跟到裘的后方,远离重潼。
烈木在他耳边低声道:重潼还在盯着我。
我知道。
少年头也不回。
就算背上多了两个人,他仍觉得后方传来的视线,令他如芒针在背。
他大概是猜出我的身份了。
想借机斩绝后患。
燕三郎也不否认:有可能。
重潼先前把烈木拖出洞口,还能解释为自私,这回突然好心要扶烈木,多少露了马脚。
方才洞口前,可是个好机会。
方才形势危急,重潼拖出烈木,旁人也没意见。
倘若烈木因此被妖怪吃掉,就给重潼免去了心腹大患。
少年问烈木:后下手遭殃,你怎么不早些对付他?四百年前,我承他一次恩惠。
血流不止,烈木声音有些虚弱,方才那一拽,就算我还他一次。
后头不会再留手!外患未除,还想着内斗。
燕三郎回头看了一眼,跟前后队友都拉开距离,才接着道,这人不怎么顾全大局。
他?烈木呵呵一笑,算小不算大。
他当西方大领主多年,不服者甚众。
燕三郎不语。
显然在重潼眼里,烈木是强有力的竞争者,不然不会趁他伤病想要他命。
好一会儿,烈木才低声道:多谢。
若非燕三郎仗义,他已经落到重潼手里了。
¥¥¥¥¥嘉宝善等了盏茶工夫,就见红衣丽人行经水榭,迤逦而来。
他跟在千岁身边往精舍而去,纵然好奇,也不想多嘴。
还是问自己的事罢。
圣人分身当真已死?当然。
千岁大步而,但速度还让嘉宝善跟得上,你不是眼见为实?圣树的树芯,就连灭世天灾都没能损毁。
嘉宝善还不放心,天衡可是用树芯制成,你的红莲真火有那般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