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街上的铺子要是都没了,他们上哪里勒索去?你会杀掉能下蛋的老母鸡吗?当时我都以为是他们太蠢,不过现在看来么……她接着问黄大,你还记得撕下的那页纸扔去哪里了么?那上头的人名,有一个想来是原本要嫁与赵丰的女子。
只要知道她的身份,说不定我们能将她硬塞给赵丰,修补这段姻缘。
她问归问,燕三郎对答案不抱指望。
果然黄大愣愣道:扔,扔掉了。
擤鼻涕的纸张,不扔难道带回来做纪念吗?他没洁癖,但这事儿连他也干不来啊。
扔在哪了?黄大张着嘴想了半天:出了灯笼铺,随手就扔了,我也不晓得扔去哪了。
众人都是一声长叹,黄大懊恼得直揪头发。
他当时怎么就手欠,怎么就手欠,作什么要撕纸!黄二斜眼看着他:你还能再蠢一点么?黄大伸手揍她。
燕三郎不理会他俩吵闹,只转头问千岁:这次,怎样才算完成任务?他抓出木铃铛,那上面的字符还在闪烁着微光。
千岁看着就来气:若能把黄大直接做掉就好了!黄大吓了一跳,就差给她跪下了:女主人,我无辜啊!若真要死,他也要死个明明白白啊,而不是因为擤了一把鼻涕……恐怕没用。
燕三郎回答认真,他是当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这一回木铃铛给出的任务与之前都不同,怕是杀人也纠正不得。
前几次木铃铛交代的任务,不是铲除木婆婆,就是阻止石星兰使用春秋笔,再不然就是阻止瘟神潜入人间,指向性相对明确。
但燕三郎也发现一个问题,那即是木铃铛从来只给一个简单的名字或者事件,莫说其他提示,就是再多一个字都没有了。
比如上回木铃铛显示了瘟神,却没告诉他们哪个是瘟神,千岁自诩聪明也险些就让丝芽瞒过了。
这一回,燕三郎更没有头绪了,更重要的是——怎样才算完成任务?真是坑爹。
可是千岁和燕三郎都明白,木铃铛根本给不出标准答案,也不会要求他们怎么做。
世事的运行,哪有什么标准答案、最完美答案可言?这又不是解题。
但放到本事件来说,显然不是杀掉黄大就能完事。
那么,是阻断赵丰和风立晚的姻缘吗?白猫打了个呵欠:说不定要把他们各自的姻缘找回去牵好,才算大功告成。
可问题在于,拜黄大所赐,他们并不清楚赵丰和风立晚原本各自的有缘人是谁!先从已知的情况入手!千岁嘿嘿一笑,我们先来棒打鸳鸯,阻止风立晚和赵丰交往再说!燕三郎想了想:我先去打探消息。
想打听风立晚,当然要从风家入手了。
千岁交代黄大:你去弄清楚,从你扯烂纸张开始,赵丰都和哪些人接触过。
如果鸳鸯谱开始生效,不仅他和风立晚有交集,原先的姻缘也会断裂,很可能留下蛛丝马迹。
三郎挠了挠头:他开店,接触过的人不少罢?这也是难题。
是啊,所以要过筛!千岁冲着黄大一瞪眼,还不快去!啊,好。
黄大赶紧转身。
连他也明白,两人见面少就谈不上感情。
当然这年头依托媒妁之言就可以成婚,可那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男婚女嫁,不是同性之间的惺惺相吸!不过千岁紧接着又唤住他:对了,鸳鸯谱的秘密暂不说与赵丰知晓,免得他自乱阵脚,再添变数。
燕三郎也道:尽管套问。
赵丰对你感激在心,不会起疑。
哦。
黄大一一应了,两位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一连看了两天,赵丰都未寻到合适的铺子,要么要价太高,要么地段太差。
时间一点一点蹉跎,离上巳节是越来越近了。
不过这个时候,风家派人找他,转达风老爷子的慰问,并且表示风家在东和街有个旺铺租期刚到,可以转租给赵丰开店之用。
这真是雪中送炭。
双方心知肚明,这是风家酬谢赵丰送还杨向良遗物的人情。
赵丰本不存挟恩图报的心思,可是时势比人强,时间又紧迫,只得应了。
于是风家飞快为他办妥了手续。
这铺子的装潢比赵丰原来租下的铺面好得多,里面物什一应俱全,风家甚至派人替他打扫得干干净净,次日就正常开业。
赵丰在春明城时日太短,交友不多,除了黄大和几个相识的店铺老板之外,就是几个回头客上门。
风家九小姐抓到的地痞很快招认,因此众人都知道烧铺子的大火并非赵丰失手,对他和蔼了不少。
他原本做好的灯笼成品都毁在大火之中,现下全部要重新做过,除了充点门面的样品之外,他还欠着春深堂十来个灯笼,此外买灯游上巳的客人越来越多,他也要应对。
就在赵丰忙得团团转时,又有贵客上门。
这是一对母女,衣饰清素但貌美如花。
赵丰正与客人交谈,见状即告了一声罪,正了正衣冠上前迎接:师娘,风姑娘!寻到新铺子里来的,乃是杨向良的遗孀和女儿,是以赵丰态度格外恭敬。
先招呼客人吧。
今日的风灵珊倒是通情达理,母女都在店里的木椅落座。
刚得知丈夫的死讯不久,母女衣着都很素淡。
赵丰有礼送客,赶紧走回来给两人斟茶:师娘大驾光临,学生这里蓬壁生辉。
客气。
这儿比你原来铺子要好不少罢?风灵珊早就四下打量过了,接过茶放在案上,你也算是因祸得福。
赵丰铺子失火,她是知道的,但风家租给他的铺子更好,也算是仁至义尽。
赵丰躬身应了声是,风灵珊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今天来,想让你说说杨向良在你们那地方的经历。
她幽幽道,在你们那种小地方,他过得很爽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