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链不在她手里就施不出神通,但锋锐度依旧,最基本的柔韧特性也还在,于是被他利用了一把。
此时,车队前方忽然飞起一只红鸟。
大伙儿被暴风雪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也没多少人注意到它的出现。
连燕三郎也只察觉到一抹通红直入云霄。
千岁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声:火渠的投影。
火渠是传说中的灵鸟,有驱风之能。
不过,想让一道投影驱散风暴,那得下血本方可。
千岁唉了一声,这趟西撤,卫王可没少掏腰包啊……真是浪费!燕三郎的心境却很沉重。
卫王身边人才如云,遇上甚样的突发情况也都能应对,甚至连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都能平抑下去。
这世上,果然不缺能人啊。
过不了小半刻钟,风力就不如原先罡猛。
又过盏茶功夫,暴风止歇,连天上的乌云都散了开去。
车队劫后余生,众人脸上都是惊魂未定。
燕三郎已经趁乱溜回自己车边,向贺小鸢摇了摇头:来不及。
他没机会登上那辆大车了。
不远处有个小厮喃喃道:完了,完了,那里头满满一车装的都是肉食!他们这趟西撤仓猝,本就没带多少食物,现在又被山石打下去一大车!另一人也是心有余悸,却脱口而出:说得好像你本来能吃得上肉似的。
咦?这一路上,他本来也没资格吃肉啊,是哈。
贺小鸢却没有这两人看戏一般的轻松态度,她的脸色阴沉得好像要滴下水来:糟了。
这块石头把他们的计划都打碎了!燕三郎也盯着大石在崖上砸出的深坑,眼珠子转个不停。
离赤弩峰越来越近了,计划却意外受挫,接下来呢,怎办才好?千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急甚,卫王比你更烦躁。
说的是,毕竟卫王心心念念要跨越赤弩峰。
燕三郎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们盯紧三管事。
此时车队里面声浪四起,突如其来的罡风刮走了好几辆马车,连人带物资都坠下万仞山壁。
还有马车受损人受伤,呼唤大夫前去救治之声不绝于耳,不仅止于姚家。
贺小鸢和燕三郎因此忙碌起来,可以正大光明行走于整支车队。
燕三郎刚给一个伤员包扎完毕,一抬头撞见三管事匆匆忙忙往车队前方奔去,右边袖子还渗出血迹。
他也受伤了,但等不及处理。
……你说什么?卫王拍案而起,哪辆车坠了?两辆装肉食的大车。
天寒地冻,可是姚立岩面对天威依旧沁出了整后背的冷汗,巨石被大风刮下,不巧打掉两辆马车。
我手下管事来报,那里面装有、装有祭祀的活物,包括生猪两口、活羊三只、还有公鸡六只。
本地向导说过,祭祀赤弩要用到生猪一口,活羊两只,公鸡三头。
为免牲畜病死,车队每种都多备了,哪知人算不如天算。
把它们都装在一起作甚?这下子可好,被一块石头连锅端了!卫王捏着拳头砸在桌面上,砰地一声,手疼!谁能料到天灾突降?姚立岩苦笑。
但事儿砸在他手里,他也只能担下来上前告罪。
若是换作别个官员,卫王早就砍了他的脑袋。
偏偏这是自己外公……卫王气到胸闷,站起来在车里来回走了几步,粗声问道:一定要祭祀活物吗?本地向导跪在角落,头都快点到地上,但依旧回答:必是活祭方可。
如不然呢?卫王裹紧了身上的貂裘。
这该死的雪山也太冷了,车里点着炭盆,他还觉得冻手。
从前有商队穿越赤弩峰,祭祀所用的活鹿中途跑了,又舍不得献上马匹,因此用腌肉代替。
向导结结巴巴,结、结果穿山时脚下的岩层垮塌,大半支商队都掉下去摔死了。
不过凑巧罢了。
卫王冷笑一声,所谓赤弩,不就是一头岩火怪物,装什么神明!赤弩山也在卫国地界,山怪居然划地盘收祭品,连堂堂一国之君想通行也不能例外,这原本就让卫王不悦。
现在听说这东西还挑三拣四,他心头更是不爽。
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
姚立岩想要开口相劝,卫王已经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换一匹马顶上,就当便宜那怪物了。
是。
对整个车队来说,少匹马不是大事,大不了让几个仆役下来步行,昨晚卫兵守林就抓到几头山鸡,臣再派人进山,猎活鹿活羊回来。
这才凑齐大中小三件套。
卫王点了点头。
姚立岩正要告退,卫王却又喊住了他,慢着!打猎靠运气,若是没打着,难道要整支车队都停下来等祭品吗?姚立岩小心翼翼试探:那么王上的意思?这不有个现成的么?卫王笑道,昨晚抓到的奸细还未来得及处理,你把他祭了吧,就当废物利用。
姚立岩大喜:王上英明!正好这洪明的身量体量都和山羊差不多。
另外,加强戒备。
卫王皱着眉头,这趟西撤太不顺利,几百里地都走得磕磕绊绊,祭祀不容有失,跨越赤弩山不容有失!……由于车辆受损,尽管卫王三催五讨,车队还是停修了两个时辰才上路。
有七、八辆马车彻底损坏,车上的人员和物资只得转移给其他马车,贺小鸢这辆车上也新挤进了四、五人。
四面八方都是白雪皑皑。
大家知道,如今车队是越走越高。
这儿已经是海拔近两千米,冬季的雪山温度低至零下三十余度,活人在户外都撑不了太久。
恶劣天气阻碍人类前进,幸好吞雪兽一直忠诚地执行主人的指令,给车队扫出前路。
老天爷这回也没有再作怪,一直放晴到午后。
贺小鸢没闲着。
好不容易与大夫同车,另外那几个人抓紧时机问病,从老寒腿一直问到了咳嗽怎么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