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燕三郎抬步转头,往来路上而去。
窦芽和他住在同一个裙楼里。
千岁不爽,站在原地不想动弹,可是他走得很快,她又不能离他太远,否则一下就会化作红烟飘回木铃铛。
这里到处是人,她可不能露馅。
千岁没奈何,跺了跺脚,最后还是追了过去。
窦芽的住处离他的院子不远,两人才走了百来步就到了,并且见到有人正好从门里走出来。
在海上相处近十天,燕三郎能从身高和体型判断,这就是窐芽。
他一走近就开口:正要出去?窦芽望着这两人走过来,原本有些警惕,听见他的声音喜出望外:燕、燕兄?她目光转向燕三郎身边的人,不知怎地就能认定这是千岁:千姐姐?是。
窦芽回身把门打开:进来说话。
千岁走进来,往榻上一坐,顺手摘了面具:你方才要去哪儿?这屋子里再没别人,窦芽也把侍从打发走了。
看来,小姑娘也不习惯外人服侍。
没,初来乍到,就想到处走走。
千岁给人的压迫感十足,窦芽面对她总有些紧张,但紧接着又想到,这才入住多久,两人就联袂而来了。
是千岁先去找燕三郎,还是燕三郎先去找千岁呢?她有点纠结。
这地方不太安全。
燕三郎提醒她,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
我知道啦。
燕三郎在担心她?窦芽笑得露出一对儿小虎牙,听说明日上午就有第一场琳琅市集呢,你们去么?去。
这回是千岁接话,对了,霍芳芳珍藏的几枚胆囊在你这里吧?在!窦芽下意识看了燕三郎一眼,心里有点儿酸。
燕小哥把这种事情都告诉千岁了吗?他、他看起来不像多话的人哪。
拿死人的财物来分赃,这事儿说起来很不光彩。
千岁挑眉:我看看?苹果精一双眼睛瞟来瞟去,老是瞟着燕小三,真讨厌啊。
哦,好。
窦芽回过神来,赶紧把瓶子掏了出来。
千岁拿在手里,一边端详一边问她:其他人都同意把它留给你了?是……不,不是!窦芽双手连摇。
到底是还不是?话都说不清楚吗?我跟他们说了,要在海国卖掉这只瓶子,再去买芳姐姐生前打算回购的珍宝。
窦芽抿了抿好看的唇,她家里应该还有很多人等着这东西救命吧?千岁凉凉道:若非他家中饱私囊,也不会招致杀头的祸事。
我知道,可是孩子无辜。
窦芽目光清澈,如果我能买到,就替她把东西送回去。
你知道霍芳芳要买哪件东西?窦芽点头:在船上那几天,芳芳姐推心置腹,都跟我说了。
燕三郎即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摞银票,放在桌上:这是荆庆分来的,你拿去帮她买东西吧。
窦芽瞪大了美眸正要说话,燕三郎已经转头去问千岁:鉴定出来没有,这是什么?千岁已经拔开瓶塞,挑出一枚查看,闻言头也不抬:嗯,这是蛟胆。
蛟?是蛟,不是龙,也不是龙属,否则这价格要突破天际。
千岁把它放回瓶子,蛟长大就要回归深海,这几枚至少都是三百年份往上,很值钱,卖个十七八万两不成问题。
窦芽松了口气:那就好。
否则瓶子里的物事要是卖不上价,她还得搭钱进去。
话到这里,燕三郎就站了起来:早些休息,明天见吧。
窦芽有点舍不得:你这就要回去了?挽留之意,连燕三郎都听出来了:我们还有事。
他说我们,那就是将千岁包括在内、将窦芽排除在外。
千岁嘴角微翘,心里的不满一扫而空,而窦芽却艾怨地看了他一眼:好,明天见。
燕三郎也未觉有甚不妥,向她点了点头,戴好面具走了出来。
现在去哪?她心情甚好,所以主动开口。
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庄南甲身上。
燕三郎低声道,他靠不住。
这人的小秘密有点儿多,老奸巨猾,莫要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千岁表示了赞同,你打算怎办?我们出发之前虽然多方打听迷藏国,但听到的多半是附会和传说,要么夸张、要么美化。
燕三郎左右观望,既然这次要触碰迷藏国的忌讳,我们应该对它更深入了解。
明日就有琳琅市集了。
这还不够?待正面走过来的几个黑袍人擦身而过,千岁才能继续道,交易盛会要持续十来天呢。
不够。
燕三郎摇头,这地方擅做表面功夫。
好吧,你想从哪里入手?看这小子言语,是有了方向?跟我来。
他开始下楼了,千岁看他走去的方向是……中庭?这里就热闹了,到处都是海客,到处都是穿花蝴蝶一般的侍女。
正好有三人迎面走来,其中一个走路不太利索。
燕三郎与他们擦肩而过,没走出两步就停了下来,回望一眼。
这三人右手上都戴着指环,嵌着一绿一红两颗宝石。
待这几人走远,千岁才问他:怎么了?你在镖上放了什么药?燕三郎有点意外,他还能走动?以千岁脾气,那人没有倒毙当场都算是手下留情。
时候未到嘛,我喂给他提纯十倍的青藜汁。
千岁笑道,初期不算毒物,他就算喝下清毒剂也会痒上好几天。
到了……唔,第十天进入血液生成剧毒,才会要了他的命。
她看着燕三郎眼神,不悦道:作甚那样看我?我们刚到迷藏国,现在就死人的话,恐怕事态复杂。
她始终记得两人进入迷藏国的目标,不想令任务难度再升级。
燕三郎才轻声道:你嗅到这三人身上的气味没?呛死了,中间那人的烟焦味儿简直挥之不去。
千岁的嗅觉比他还灵敏,廉价货,一盒不超过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