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迈步往回走,千岁与他并肩而行:为何给萧宓支招?八字都没一撇呢,你不怕他到时候窃用了你的点子,倒把你扔到一边去?那是小三想出来的点子呀,要是日后换不成钱入账,她可亏大了。
让他和韩昭心中有数。
燕三郎却有不同看法,时间还早。
只要他觉得可行,西城开建之前会来找我的。
萧宓对他的印象,大半还停留在救命之恩。
诚然这一点拉近了两人距离,但恩情总会被时间稀释,慢慢寡淡。
燕三郎想在卫国长久立足的话,就要向天子展示出自己的更大价值,证明自己更加值得被重用。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和李开良并没有什么不同。
少年转移了话题:对了,李开良昨天为我购入一家老字号,叫作天馥楼。
你可知晓?知道啊,它家专卖胭脂水粉,定妆持久,更难得价格亲民不贵。
千岁眨了眨眼,果然如数家珍,你陪我进去过两次,忘了么?唔……他哪会记得这种小事?陪眼前这位姑奶奶逛过的店,没有一千家也有八百家了,尤其胭脂水粉店,他总不能挨个儿全记住。
总之,天馥楼在盛邑有四家分店,在全国有十二家,原本经营红火,但数月前几十个配方全部被盗。
大街小巷都出现了仿制的水粉,价格还不到店里的三成。
天馥楼这几年本就式微,这样雪上加霜,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他看了千岁一眼:李开良盯上它家很久,又来问过我的意见后,就趁机盘了下来。
配方被盗?千岁不以为意,这有何难?我们不是在迷藏国淘到几十枚茴蚁卵么?我都养出一窝了。
成蚁磨作粉,就能调配一味很好的胭脂,那气味独特,别人仿也仿不来。
此外,我手里还有几个养颜美容的方子。
燕三郎不大确定:把蚂蚁磨成粉,配制香料?他还以为她买茴蚁是玩儿用的。
很稀奇么?千岁给他一个大白眼,能配制奇香的龙涎香,不也是鲸鱼的便便或者呕吐物么?你们人类不也捧着一个劲儿喊真香?……能这么喊的人,一定不是他,交给你了。
他就知道她一定有办法。
嗯哼。
她捏了捏指节,发出咯喇一声响,不过配方被盗这事儿还是要查下去的。
有一不可有二。
谁敢从她手里偷钱,那是老寿星上吊。
官署没查明白。
我来……她跃跃欲试,但很快就敛起笑容。
她不能远离木铃铛啊烦躁,算了,让黄大去吧。
他太闲了,要么就围着那位张姑娘转。
是该给他找点事儿做了,不能让他白吃咱家大米。
……次日清晨。
得主人召唤,黄大来得飞快。
您尽管吩咐!他把胸膛拍得砰砰作响,保证办好!园子太大,他见到主人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黄大好害怕他们把自己忘在尘埃里。
能够重新被记起、被重用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燕三郎将天馥楼的任务交代给他,而后道:这事儿多半是内贼所为。
我们既然接手天馥楼,就要把内贼找出来,否则今后损失都算在我们头上了。
可恶!黄大怒气填赝,两位主人放心,有我没他!敢觊觎主人家产,哪个活得不耐烦了?……你言重了。
燕三郎抚了抚猫儿,看它果然也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黄大这厮,用力过猛了。
燕三郎轻咳一声:李开良已经和对方说好,天馥楼暗中交接,铺面的生意不会停下,只是东家换作我们。
像这样的老字号,开门做生意就要长长久久,最好一天也不停歇,才能留得住客人。
当然,现在天馥楼面临客人大量流失的困境。
原本天馥楼也想过办法,研推出全新的香粉。
可是过不多久,市面上就能出现仿品。
它在这方面投入越多,亏损就越大,直到最后做不下去。
黄大满面肃容:主人们放心,我一定把内奸揪出!紧接着又对千岁道,女主人,那么您现在打算抓紧研制新的香粉么?嗯。
她做过一些,但仅限于自用。
至于大规模的量产,从前可没想过。
卖脂粉?嗯,听起来不错。
至少她不会错过市面上的新款了。
那正好,您可需要副手?黄大赶紧推介,小翠原本在老家专做脂粉赚钱,手艺很好的!哦?千岁沉吟。
香粉需要精细的调制和不厌其烦的尝试,才能确定最终配比,胭脂选花更是要一瓣一瓣精挑,有人帮忙也不错。
你个大男人,知道什么脂粉才算好?我不知道,但您肯定知道啊。
黄大变戏法一样从袖底摸出一盒胭脂,您看看,您闻闻,香不香!燕三郎在一边都忍不住了:你把脂粉随身带?这货还是个公的吧?呵呵呵。
黄大笑得直挠头,她昨天去广元桥市集做买卖,我帮她把剩下的货拿回来嘛。
您看,就卖剩这么两盒了。
莫怪他说话都像广告吆喝。
燕三郎帮千岁揭开盖子,三人都闻到了清新的花香:茉莉?千岁有一说一,轻嗅几下,点了点头:有点儿意思。
茉莉天生浓香,初闻醉人,久闻厌人。
小姑娘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特意降低了浓度,又掺入其他香料,让气味清新协调。
张涵翠才十六岁就这样细心了,难得。
是吧?黄大乐得咧嘴,好像被夸奖的是自己,天馥楼里有内贼,您制造这些东西也得在邀景园里,又不能让天馥楼的人过来帮忙。
小翠再合适不过了,她跟我们是一伙儿的!张涵翠来自三焦镇,跟天馥楼当然没有交集,可用。
你今天怎么灵光了?千岁瞅着他道,行了,把她唤过来吧。
黄大喜孜孜去了。
小翠自己去外头卖脂粉,风吹日晒,赚不到几个钱还有危险,哪里赶得上给女主人帮工来得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