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她微微噘唇,我还觉得这里的红菇烧花胶很好吃呢。
又软又嫩,是西滨楼的招牌菜,家里的厨子煮不出这个味道。
他不假思索:改天专门陪你来吃。
她满意地站了起来,陪燕三郎敬别怀王父子,缓步下楼。
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她头也不回,却附在燕三郎耳边道:廖青松一直盯着你看呢。
并且因为燕三郎背对他之故,这人的目光就是不加掩饰的阴鸷。
苦大仇深,好像你抢了他老婆。
她就不能另外打个比方?燕三郎没有回头:司文睿这会儿大概也知道,掳杀暄平公主的行动被我搅黄了。
他们恨我理所当然。
不。
千岁却有不同看法,我觉得廖青松跟你多半有私怨。
你仔细想想,真没得罪过这个人?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我见过的人,你多半也见过了。
燕三郎把皮球又踢回给她,你有印象么?说得也是。
千岁想了想,没有。
她顿了一顿,又道:回家吧。
他们住的地方距离邀景园不到二十里,还在诡面巢蛛的监听范围内。
回到邀景园以后,她要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听听司家父子的阴谋。
燕三郎应了一声,心底却有些不安,好像有些糟糕的事情快要发生。
他把这种感觉说与千岁听,可她当然也没有头绪。
说不定,这父子憋着什么大招。
她推断道,但多半与我们无关。
进了盛邑,他们就要首先着紧自己的小命了。
萧宓和韩昭不找这对父子麻烦,他们就要谢天谢地了,哪有功夫来找燕三郎的麻烦?……事实证明,大话是不能说在前头的。
次日上午,邀景园就和往常一样安宁。
燕三郎晨练完毕洗了个澡,出来吃早饭时路遇张涵翠。
小姑娘锁着眉头,似有心事。
她一般不出现在这里,是特地在等他?燕三郎停下脚步:怎么了?黄大哥昨晚没回来呢。
白猫刚好从假山上跳了下来,顺口接话:它是个黄皮子。
黄鼬是夜里活跃的小生物,夜不归宿再正常不过吧?最近他也忙着盯梢,时常不回来。
张涵翠颦眉未解,可我昨晚一直心惊肉跳,也、也不知道为什么。
说到这里,她也觉得自己太任性。
黄大什么出事的征兆都没有呢,就来这里找主人家求助。
燕三郎却没有斥责。
她也有不详的预感么?就在此时,黄鹤匆匆奔来:两位主人,护国公遣人传讯,说是十万火急!十万火急?燕三郎沉下脸色。
韩昭派人传来的消息,果然石破天惊:司家父子今晨进宫面圣,路上居然遭遇伏击,司文睿当场身亡!韩昭为什么着急派人送讯来邀景园?因为杀掉司文睿的凶手,乃是一只狂暴凶狠的黄鼬妖!燕三郎眼露惊骇,难得失声:黄大?白猫喵喵叫了起来:不可能!黄大没理由去袭击司文睿。
那蠢货压根儿不认得司家父子好么?黄鹤呼吸都停滞了。
亏得他见过大风大浪,心神几乎停摆的时候还能说出话来:不、不会是黄大。
盛邑又不止一头鼬妖!他自己就是。
但这关头,没人有功夫纠正他的语病。
燕三郎直击关键:鼬妖还活着么?受了伤,但还活着。
韩昭派来的报讯人沉声道,王上马上就会召您进宫。
护国公传讯与您,希望您早作准备!燕三郎转眼就定下神来:护国公可在宫里?已经赶回,就在御前。
才能赶在宫差之前,先一步送消息给燕三郎。
知道了,请回吧。
燕三郎回头唤了大总管一声,黄鹤——黄鹤六神无主,但也履行着自己的使命,顺手塞给报讯人一锭银子,把他送出府去。
待黄鹤走出去,白猫蹲在桌上,跟燕三郎面对面:你想好没,怎办?韩昭派人来通知你,多半就认出那是黄大。
护国公见过黄大不止一两次了,他出错的机率有多大?两人都明白,很小。
燕三郎摇头,心念电转。
白猫严肃道:有人挖了个大坑给我们跳,或许是司家,或许是别人。
想不跳坑,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凶手撇清关系。
不认黄大?燕三郎不假思索摇头:对方用黄大杀人,就是朝我来的。
我们想撇清关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我知道。
白猫不悦,不认他,我们就主动得多。
这是最理性的做法。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尾巴,不说了。
黄鹤回来了。
他扑通一声直接跪在燕三郎面前,老泪纵横:少爷,救救黄大!就看在我们一家尽心服侍您二位多年的份上!少年安慰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黄大杀人。
怕是跑、跑不了。
黄鹤哽咽,他小子傻憨,我就知道他早晚被人当枪使!起来。
燕三郎一把扶起他,我必尽力。
旁边的白猫咂吧一下嘴。
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臭小子这就是说,他要迎难直上了。
唉。
张涵翠说,黄大昨晚一夜未归。
我们要弄清他发生了什么事。
燕三郎向黄鹤发令,他最近正在查天馥楼配方失窃案,你派人去那间饭馆找找线索。
从饭馆到邀景园,一路上若是能找到目击者最好,直接带回来。
黄鹤也知道自己儿子到了生死关头,全赖小主人救命,赶忙都记了下来。
此时,卫王派来的宫差到达邀景园,果然宣燕三郎入宫。
燕公子,走吧?请。
燕三郎面色沉着,暗暗记下了韩昭这份人情。
……天耀宫威严依旧。
这是燕三郎重返盛邑后首次进入天耀宫。
建筑、砖墙、路面,都跟他记忆中的没甚两样。
当年前卫王弃城逃走,韩昭又有内应,萧宓入主天耀宫并没有花费很大力气。
青金砖路面笔直开阔、一尘不染,并且好像一眼望不到尽头,给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都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