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业瞑思苦想,眉头都快打结了。
千岁看他形体隐隐又泛虚白,知道那是魂力使用过度的情况,也不理会。
好一会儿,刘大业才指着自己印堂:那人个头不高,比这位姑娘还、还矮一点,留小胡子,眉心这里有一道短疤。
他临死前惊恐万状,离世的最后一眼当然印象深刻。
他怎么知道蓝宝石在你这里?我、我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还会等到人家上门吗?早溜了。
他还对你说过什么?燕三郎启发他,难道只让你拿出蓝宝石,然后一言不发杀了你?他拿到宝石以后只是冷笑着说了一句,‘你拿着,也配’?燕三郎点了点头:那人用什么武器?不知道,他没亮出来。
那人杀他只用了手。
但我看见他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戒面是一枚黑珍珠!好,好极。
燕三郎往后退开一步,我问完了。
千岁知他甚深:有谱了?多少有点儿。
那也算没有白走一趟。
千岁呼出一口气,该回去了,这里太小太暗太逼仄。
刘大业眼巴巴看着三人:我怎么办?我可以离开,还是要下去、下去……?他指了指地面,没勇气问出那两个字。
对呢,差点忘了。
放心吧,我们会替你报仇的。
经他提醒,千岁才恍然记起,至于地府嘛,你不用去了,我替他们行刑就好,反正你的罪孽也得用红莲业火烧一烧嘛。
什……刘大业惊叫。
不待他叫出第二个字,千岁又打了个响指。
呼地一声,红莲业火又起,这回却变成了四条火蛇,分别缠住刘大业四肢。
这蛇鳞片宛然,眼中喷出怒火,刚把他缠紧就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咬在他手指脚趾上。
想必是很痛的,因为刘大业的惨呼已经变了调,直接上了几个音阶,黄鹤在边上看得寒毛直竖。
受刑的魂魄想跑,可是轻飘飘的身形此刻重若千钧,让他一步也挪不开去。
在场三人都看见蛇头作出一个很明显的吞咽动作,刘大业的指头就不见了。
接着,火蛇就去咬下一口,竟是要将他一点一点吞噬。
饶命啊!刘大业苦苦哀求,我没伤天害理,不应受此折磨!千岁笑眯眯道:没有吗?没有啊没有,求您开恩,开恩!那就是伤天害理及不上你罪孽深重嘛。
千岁耸了耸肩,火蛇会一口一口蚕食你的身体,七日后才会吞尽。
这滋味比上刀山、下油锅还美呢,千万人当中也未必有一个尝过,你就好好享福吧。
她率先走出了屋子。
燕三郎和黄鹤互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来。
别担心。
千岁看穿两人想法,普通人看不见他,也看不见我的红莲业火,只会在这屋子里感受到一片宁静。
听到后头传来的惨叫声,她好整以暇:他真该省点力气,这才刚刚开始呢。
红莲业火给神魂造成的痛楚,比躯体受创还要剧烈十倍不止。
黄鹤感激道:谢谢女主人!儿子虽非这蠢货所伤,但他若不给黄大放药,黄大或许不会沾上后面的祸事。
这里发生了命案,三人也不想引起误会,遂运起神通溜出巷子,使外人不知,这才重新回到邀景园。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已是子时将尽。
剩下的几个时辰,燕三郎准备调息,千岁很自觉地往外走。
但她还没走到门边,就听少年问她:不止是给黄大出气,嗯?那可真算得是酷刑了。
盗版我的东西,就该是这么个下场。
千岁巧笑嫣然,精致、美艳,那笑容却让人一直寒进心底去,如果在修罗界,我能用红莲火烧他一千年。
在人间么,就算便宜他了。
¥¥¥¥¥次日,燕三郎找到石从翼,让他帮忙查个人。
还记得我们前天去西滨酒楼赴宴,站在司文睿身后那个随从么?他的记忆力极好,眉心有一道短疤,右手戴一枚黑珍珠戒指。
石从翼想了半天:似乎有点儿印象。
怎么,他有嫌疑?他昨晚好像在东区盐坊糖人巷里杀了个人,那人也是我的目标。
燕三郎实话实说,我怀疑他跟司文睿被杀案有关,你帮我找找他的情报。
只要与他有关都可。
石从翼应了,又道:司达光昨晚一直呆在府里,不曾外出。
他带来的人呢?有几个去外面吃酒了。
石从翼道,他府里家仆有一百多个,时常进出,保不济就有人扮成奴仆偷溜出府。
燕三郎点头:对了,贺夫人回来了么?在府里。
护国公夫妇昨日清晨刚回到盛邑,就接到司家的命案消息。
我想请贺夫人走一趟署衙的冰窖,看看司文睿是不是动过刀圭之术。
贺小鸢的医术出神入化,有些蛛丝马迹连他和千岁都未必发现,贺小鸢却有办法。
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啊呀,你看我这记性!石从翼一拍脑袋,贺夫人要我转达,她昨晚就去过署衙了。
结果?猫儿也竖起了耳朵。
除了脸上的伤口之外,司文睿的脸皮看起来很自然。
但贺夫人还是在他鼻腔内发现了一点痕迹,像是刀口愈合留下的。
燕三郎虚心求教:这说明?说明这人或许曾在鼻子上动过刀。
手法很高明也很隐蔽。
石从翼转述原话,贺夫人说,也多亏她有火眼金睛,换别人去检,九成九是要漏掉的。
黄鹤焦急了两天,这时忍不住插嘴:也即是说,这人不是司文睿。
那么司达光告黄大杀子就不成立。
恐怕没有这样简单。
石从翼苦笑,光是尸体鼻子里这点旧疤,不能构成脱罪的证据。